五日之後,望安城朱雀街,天下樓。
這是望安城近期口碑最好,菜式最新,酒水最佳,最熱鬧的酒樓之一。
當胡侃與胡來兩兄弟一起走入樓內,就聽見裡面的說書先生,在說魔神葬天的故事。
「隨著諸神一聲令下,瞬時七萬人頭滾落。他們欺騙中土的人族部落,說是他們的神靈葬天需要血祭。然而諸位需知,那戰神葬天就如我們現在的聖皇一般身有萬古千秋之血,元力無窮無盡。根本沒有魔癮,也無需血食,他更不需要自己凝聚星辰,就可以逍遙自在。」
「那諸神還派遣人族的敗類,那些投靠諸神的所謂神使,到中土敗壞葬天的聲名。他們宣揚葬天乃是魔神,喜好血食,喜好殺戮,喜好征戰。」
「時日一久,葬天日日都被怨煞環繞。原本以葬天的神通偉力,大可將這怨煞之力磨滅大半,不用這麼痛苦的。然而葬天由有巢氏一手養育成人,心性是何等的弘毅寬厚,他認為這些怨煞是因自己而死,是故非但沒有將之磨滅,反倒將之背負在身,任它們啃食自身的血肉——」
胡侃聽到這裡的時候,兄弟二人已經來到了三樓的雅間坐定。
他們隨即就聽見下面傳出了一聲怒吼。
「可惡!可恨!」
隨後是『嘭』的一聲響,還有一陣嘩啦啦的雜亂碎聲。
胡侃透過窗戶往下面看了一眼,隨即就暗道一聲果然。
那是有一位外地來的武修聽的怒不可遏,一掌拍碎了桌案,以至於木屑紛飛,那些碗碟碎片與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最近這段時間,這情況在京城各大酒樓與茶館裡面已經是常態。
下面的掌柜與店小二也是見怪不怪,都很麻利的清洗,換桌,換菜。
周圍的客人對那外地人也沒什麼惡感,他們反倒是心有戚戚,大聲議論,
「砸的好!確實可惱可惡!」
「這些神靈,全都該殺!老子若有一日有幸照見永恆,一定會提刀追隨陛下,將那些滿手血腥的神靈,一一擒而殺之!」
「可不是麼?諸神與那些巨靈,將我們人族視為豬狗,未來我們也會以豬狗視之!」
「我以前只知道葬天被稱為魔神一事,可能另有隱情。這位魔神與黎貪,子羽,從沒主動向信徒索求過血食,那魔戰樓一脈操蛋是操蛋,可在諸多魔門中是造孽最少的。卻萬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情由。」
「最可惱的,還是那些投靠神靈的人族。艹他姥姥,他們沒膽量反抗諸神,禍害同族倒是挺有本事。我以後要是遇見了,非得宰幾個泄憤!」
胡侃從窗外收回了腦袋,與自己的兄弟胡來相視一笑。
胡來舉了舉杯,語含欽佩道:「不愧是陛下,明見萬里,今日你我當浮三大白!」
朝廷大鴻臚寺早在兩年前就開始培養了大量說書先生,駐於各地酒樓,茶館,城門口等等人流密集的場所。
他們由朝廷供養,身有九品下的官職,平日裡負責宣講大鴻臚寺編訂的各種故事,還有朝廷的政令與稅制等等,避免地方百姓被地方官員欺瞞矇騙。
胡來最有印象的是,這些說書先生講的幾段與朝廷法制有關的公案。
什麼雙釘連環案,兄弟爭產案,張三誤殺案,李四盜竊案,妯娌爭夫案,不但離奇引人入勝,也能讓百姓知道朝廷的律法是什麼樣子的,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該做什麼樣的判定。
胡來當時感覺很新奇,認為這是楚希聲的神來之筆,對於穩固大律統治實有極大益處。
就比如朝廷在各地強推均田均賦均戶之政。
那些士族豪強想要像以前一樣鼓動百姓對抗朝廷,效果就不怎麼樣。
大夥都知道是咋回事,自然不會輕易被豪強蠱惑。
胡來卻萬沒想到,這些說書先生的真正用處,卻是在這天地無光之際。
近日朝廷緊急下發了一些有關於燧人氏,有巢氏,愚公,智叟,葬天,玄黃始帝,黎貪等人族先賢的故事,令這些說書先生宣講,以至於各地百姓非但沒有因日月無光與接二連三的災難而恐慌,反倒是漸漸群情洶湧,同仇敵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