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默然無語,張廣野老人觸景生情,與他的伯祖父一樣,自己費盡一生精力在武道之上前進,最終還是在仙道之下俯首。
但是祁震不敢直說,自己那看似武功的手段,其實都是《霸仙真解》的傳承,武鬥真氣的運使,尋根溯源,也依舊是仙道的修煉之一。
其實張廣野老人突顯疲態也並不是沒有原因,天威谷未來的變化,必定是與此地環境,能夠大量製造法器有所關聯,到那個時候,就算張家再怎麼擅長鑄煉兵刃,在仙道宗門的壓力之下,也必然是轉為煉製法器。
這樣一來,無疑是以和平的方式,將張家的鑄煉之術慢慢消減殆盡,比當年張家內鬥引起的危機還要嚴重。
可是這種情景,張廣野老人卻不得不接受。
天威谷張家能有如今成就,乃是玄天宗所賜,玄天宗百年來不僅有無數資源、武道秘籍的提供,更讓家族中的子弟前往浩土中州修習仙道。
而在未來的某一天,天威谷之中的家族權威漸漸消失,變成玄天宗的一門分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身為家主的張廣野,卻要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張廣野老人說不上憤怒、也沒有怨氣,天威谷在他掌權時期,興旺的速度越發加快,跟玄天宗的合作也愈加密切,更別提即將到來的仙道七宗之事。而且張家的子弟們,也非常熱衷於仙道宗門的修習。
張廣野老人在武道上沁潤一生,眼見家族子弟紛紛捨棄武道、追求仙道,心中難免會有些難受,聽他說道:
「仙道貴生,武道崇殺,本就離魔道只有一步之遙的武道,不被後人所重視,實在太正常不過了,可是,我總覺得,這條路還是有人要走……不知祁震先生,可願否?」
祁震深切地感受到老人身上散發出的願景,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而是越過老人身邊,走上眼前的墳土堆,伸出雙手,去抓住刀柄。
張廣野老人慢慢站起身來,雖然祁震不發一言,但是老人心裡已經接收到祁震的抉擇了——拔起此刀,便行武道。
依靠仙道的修煉、運使真氣,這一柄鏽跡斑駁的長刀,只會更加穩固,甚至地脈靈氣會反噬拔刀之人,可是僅憑筋骨之力,便不會有此等事情發生。
但此刀被天威谷靈氣沁染百年,刀身早已與地面聯成一體,要拔起此刀,比拔起一棵樹還要難得多。
只見祁震真氣盡數收斂,明明就算在體內武脈運轉起來也是霸道無匹的武鬥真氣,竟然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祁震雙肩放鬆、手肘下沉,外人看著卻像是沒有絲毫運勁使力,但張廣野老人卻覺得祁震的筋骨之間暗藏巨力。
沉肩墜肘,祁震握著刀柄,將全身之力向下施壓,隨之筋骨之間暗勁勃發,從祁震十指傳遞到刀柄之上。
只聽得一連串金屬的顫鳴聲,鈍刀以極快的頻率再顫抖著,雖然幅度極小,可是頻率之高,竟然在刀身表面震出一片虛影。
祁震這一番功夫,並沒有動用絲毫武鬥真氣,而是武道運勁之極致,從心臟跳動、到全身脈搏、腑臟蠕動、筋肉伸縮,每一寸力量都調動起來,來回震盪長刀。
而震動的力量,就連張廣野老人都深切感受到了,就好像站在一片微微起伏的波濤之中,自己身體僅僅是站立就有些許困難了,體內真氣甚至受到這股震動,有所波動。
祁震手握刀柄,震盪之力將刀身之上的污漬青苔全數震開,而與地面連接之處,竟而出現了一絲裂紋。
這道裂紋極為纖細,恐怕連一根髮絲粗細都不如,可是隨著祁震暗勁的不斷施展,裂紋不斷延伸,竟然在祁震立足的墳墓之上,震出如蛛網一樣的圖紋。
「如此運勁,祁震此人肉身還能承受的住嗎?!」張廣野老人看見這副場景,忍不住就要大喊出來。
祁震運使暗勁不過數十息的時間,可是毫無間斷,暗勁常運,容易傷害肉身,尤其是對心脈損害尤為嚴重,就算是張廣野老人這般修為,若是對敵,也會運使自身真氣,而非毫不間斷地使用暗勁。
可是祁震卻像是沒有影響一般,緊閉雙目,臉色也不見有什麼太大變化。
時間過了半柱香,裂紋已經越來越多,聽力強如張廣野老人,已經漸漸能聽見墳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