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的集市本來是人潮湧動的,但或許是大戰降臨的緊張氣氛蔓延的太快太廣,人人都有些膽戰心驚,連走路看到陌生人都忍不住往一旁挪個兩三步,生怕會惹到哪個武林惡霸,一不小心便是分屍暴血的下場。
畢竟武林的刀劍,總是不看人的,那些一整天高來高去的修者,視人命如螻蟻者比比皆是,只有武功高強者才敢在大街上毫無懼色的行走吧。
是以當綺羅生和最光陰在集市上慢慢踱步而來又不發一言時,人們即便驚異於白衣美人的面貌,卻無一人敢上去搭言這兩個一身獨特氣質的人,連向來膽大包天的富家公子看見拿著武器的,無論是刀是棍,都會自覺地帶家丁走遠,人煙稀少的大街上越加顯得凋零,好像被強盜打劫過五六遍一樣——淒涼。
最光陰眼睛直直看向前方,好似並沒有在意周遭一切一般無所事事的緩步行走著,綺羅生看了他幾次,嘴唇幾動,卻又是連番的欲言又止。
「不知道說什麼,又不隱瞞,於是沉默。」最光陰壓低了聲音,「欲言又止,代表著為難,其實你即便不說出口,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
「你總是敏銳的,是我隱藏的不好嗎?」綺羅生自嘲。
最光陰十分利落的搖頭,連腳步都停了下來,「不是。」
綺羅生看著他頓住的腳步,有些莞爾,「你是在誇我,還是在誇你自己?」
「不是,」最光陰想了想道,「是你從沒在我眼前隱藏過自己,所以我不知道你隱藏的如何,但如果有一天我會看不透你,那我相信,一定是你不想讓我看透,知道嗎綺羅生,在這一點上,我一直都是如此相信的。就比如,你所一直對我隱藏的那個秘密一樣,到現在,我仍猜不到一點行跡。」
心臟猛地一跳,綺羅生低下頭不去看那人的面具下的眼神,心中又是一番五味雜陳,口中卻是笑著說著:「……原來在你面前的我一直這麼赤城守真啊,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那你有沒有驕傲感動?」
「避重就輕,但沒關係,」最光陰抬手撫過他的臉頰,繼續往前走著,「因為你還是沒有在我眼前隱藏,無論是剛剛的欲言安慰,或是後來的刻意按下,這些最真實的情緒一如既往的攤現在我眼前,如你所言,我的確覺得驕傲,因為這至少說明了一件事。」
綺羅生跟了上去,笑著問:「什麼事?」
最光陰四處望了望,突然朝著遠處一間落魄的酒家走去,「半個時辰間你有十七次想開口安慰我,但一留衣的死我確實又責任,你不願我多想,同修七修之情卻又讓你躊躇不前,之前的情緒說是無意也好刻意也罷,你都未曾想過隱瞞,所以——你還是最在乎我。」
「你……」綺羅生看著那人的背影,腳步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竟而語拙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等到最光陰拿了兩個酒罈子遞給他才回過神。
最光陰見他接過酒罈也不說話,突然興沖沖的抬起面具沖他一笑,語露自豪:「怎麼,好狗兒,被我的深明大義給震撼了?」
綺羅生失笑,「……是啊,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通曉事理,不表現的震撼一點豈不白白浪費了你這一刻的滔滔不絕?」
「不過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什麼事?」
「最遲不過亥時,你必須回羅浮丹境,那個一留衣突然出現,他的身份即便八成是真,但他言辭之間漏洞太大,你也無法排除裳瓔珞所看的景象不是有人故意為之,總之,時間一過,我就親自來拿人了!」
「雖然你分析的問題我也有想到,」綺羅生眼中帶著笑意,「但我怎麼覺得這就那麼像藉口?畢竟就算有人用一留衣為籌碼,但既然肯花這個力氣,所圖必定不小,又怎會在此時傷我性命?我看你不是怕我有危險,而是……怕我夜不歸宿?」
「……是又怎樣?」
「不怎樣,只是覺得這和凡間那些婦人囑咐丈夫按時歸家的情形相似而已,是不是啊,娘子?」
言語不禁,綺羅生還拿手去挑逗最光陰的下巴,接著手便猝不及防的被忍拉了過去,狠狠的在嘴唇上咬了一下,又被舌頭輕舔而過,然後便被人抱了個滿懷。
「可不是嗎,」那人緊靠著他的耳尖,一字一頓的,「我,的,娘,子。」
綺羅生這
第六十一章 落序·謀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