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之道,首要養心,其次才是修身,因此「凡修」到達一定境界而引來的雷劫,大多情況下雖的確如古籍所言,乃是天道為懲治不知深淺者的手段。肖靖身為當世人王,又受創世聖者教導多時,若是真正窺破其中關竅,金雷天劫縱使再兇狠百倍,對他又豈有真正「裁罰」可言?只見他身居半空之中,雷光雖是熾烈,卻似與他融為一體,難以對他造成半點傷害。
如此,在狂雷連綿轟擊之下,肖靖恍若未聞,甚至連半根髮絲亦未曾受損。不覺間,最後一道狂雷亦告劈下,浩蕩天劫已然到達尾聲。
「呵……」
又是一聲綿長氣息吐出,肖靖雙臂伸展,仿佛一念之間,已可盡窺天之廣闊,地之無垠而感慨,亦因如此,他更為凡人之渺小而感慨。
隨之,雷光消弭,再現朗朗晴空。
「渡劫完畢,也該回到師父身邊了。」感受著自己渡劫結束後萌生出的通透感覺,肖靖大喜同時,也不免生出幾分擔憂,「只是在眾目睽睽下,我要如何才能躲開眾人注目呢?」
「無須擔心,你已經回到我身邊了。」
忽聞心中響起淡然聲音,肖靖尚未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身下一穩,已不知何時回到廣場之上。
「你這孩子,沒想到取巧之餘,居然還能悟出凡人之道本質,看來不但心性沉穩,便連天賦資質也遠超我的預估啊。」
雖聽似責怪,但唐翎言語中的讚許與寬慰同樣明顯,直聽得肖靖略顯愧意:「是弟子修為不足,令師父擔心了。」
「如今的你有何感悟?」
「天無邊,地無際,孑然一身之人,本就爭不得半點朝夕。管中窺豹、坐井觀天,未必便是失,唯有知曉自身之渺小,才能領會宇宙之浩瀚。」肖靖回答,恭恭敬敬,早已沒了獨自抵擋金雷天劫時的豪氣果斷,而是變回了往日的懵懂小子。
「不錯,一個小小雷劫,你便能有如此體會,他日後續修行,只怕也將是空前絕後,有望直逼聖者境界啊。」唐翎聽到,欣慰味道更重,「話雖如此,但這金雷天劫也並非只是為了讓你明悟而已,其中好處,便待你日後慢慢體會吧。」
肖靖憨笑一聲,依舊恭敬坐在唐翎身後,獨自消化剛才渡劫所得好處。
至此,師徒間傳音對話,已告一段落。而周遭眾修道者,仍舊因那天劫雷光降下的精純元力而繼續陷於入定吐納之中,一時間,本應豪情四起、人聲鼎沸的定魁大會,已被一股肅穆嚴謹的氛圍搶先占領。各家門派無論長輩弟子,盡皆借著這千載良機,增進修為。
天劫降臨,哪怕只是偶然溢出的精純元力,也是非「海量」可以一言蔽之。眾人入定之際,竟也一時忽略了時光流逝,直至皎月高懸,這才因天地本源逐漸稀薄而回過神來。當他們再度抬頭望向天際之時,只見到繁星密布,哪裡還有半點雷光?至於那位獨身渡劫,抵禦九九八十一道金雷天劫的「神秘高手」,更是早已失卻心中,難以追尋,更令眾人惋惜長嘆。
而在他們各自惋惜未能一睹渡劫者容貌之時,暗中驚嘆接踵而至。
「只是遠遠觀望,所得好處已經遠勝數年潛修,沒想到這金雷天劫竟暗藏了如此機遇。那位道友既是渡劫之人,從中所得提升必然更勝我等數倍,若是當眾表明身份,只怕這定魁大會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吧?」
如此心緒思量,此刻已遍布全場,只是終究還是有著幾個例外。
無爭此時已然調息完畢,雖說方才掩護各派晚輩免受雷劫餘波影響時虛耗了不少元氣,但得天劫雷光相助,此刻他的臉色比起大會開幕之時竟紅潤了不少,顯然也是金雷天劫的受益人之一。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後,他已悄悄向肖靖點了點頭:「肖靖小友,恭喜了。」
除了寧心,無爭便是唯一一名知曉渡劫者真實身份的外人,更不會將這名稚幼少年當做一般晚輩看待,在用詞語氣上更是極力保持謹慎。而肖靖也沒有因此而得意忘形,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禮:「前輩過獎了。」
「哼!」
就在此時,一聲輕嗤傳來,正是一直對肖靖抱有輕視態度的寧心。
雖說是自己弟子,但寧心有著如此性格,多半還是無爭自己平日裡寵溺放縱之故。然而剛剛經歷過一場千古奇觀,他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