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守衛當然無法從一張面具上看出什麼蹊蹺,但見唐翎身後三人膚色雖然變得略有點黝黑,但都是細皮嫩肉,顯然並非久居於此之人,不僅又說:「看幾位打扮,應該並非本地人士吧?」
唐翎回答依舊從容:「我們應人所託,自中原到此處理一些瑣事。」
「若是如此,那各位在事情處理妥當後還是儘早離開為妙,此處近來……不甚太平。」
粗略提醒一句後,守衛也不再執著於他們,回到自己崗位。唐翎則是仍舊站於原地,背朝城牆,面具之下同樣未顯波瀾。
此時,其餘三人早已下馬休息,霍飛羽恭恭敬敬地走到唐翎身邊,一副靜候差遣的模樣。
「你是否在想,歷練一事應與方才守衛口中的『不甚太平』有所關聯?」
心中盤算被點破,霍飛羽略顯幾分尷尬,但也未有退卻:「還請堂主解惑。」
「你可知道此地是何處?」
聽到唐翎反問,霍飛羽下意識間已抬頭看去,只見這城牆雖經風沙肆虐多年,早已有所損耗,但仍不礙兩個大字顯於他視線之中。
這二字雖顯簡單,但筆功大氣磅礴,震懾四方,似在彰顯大唐威壓,霍飛羽久視之下,竟已脫口而出:「安西?」
「不錯,此地便是安西都護府駐紮之地,也是不久前大唐與黑衣大食聯軍交戰受挫,高仙芝大將軍退守之地。」唐翎語氣平靜,仿佛只是閒話,「如今,血海狂濤、暴雨兩堂,有半數弟兄駐紮在此。」
霍飛羽想了想:「難道說,血海各位弟兄碰到了什麼難處,需要堂主前來解決?」
「你這般說,雖不貼切,但也不算錯誤。」唐翎未有否認,「詳細情況,也與你們的歷練有所關聯,我稍後自然會與你們說明。」
見唐翎如今仍未打算透露歷練內容,霍飛羽倒也未有詢問下去,只在沉吟同時退回孫子城與煙雨身邊,靜候唐翎方才提及的引領之人到來。
未及一陣。
噠噠馬蹄狂奔聲音自城中傳來,聽其數量,倒似是有三四騎人馬疾奔同行。那些城門守衛遠遠看到來者,當即停下手上檢查工作,列隊恭候。便連那些等待入城的平民百姓見到這般陣仗,也不禁踮腳張望,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到來。
而在城門外,唯獨唐翎一行未有因此而有所動作,依舊各自歇息。
馬蹄聲來到城門處便截然而止,隨後便是來者雙腳落地鈍響與守衛行禮問候之聲先後響起:「見過殷校尉。」
「不必多禮。」回話者乃是一名女子,而她話語之中,竟是堅毅與急切並存,短短四字尚未說完,已邁開腳步往城門外走去。
唐翎這時才轉過身來,面向那位「殷校尉」拱手行禮道:「冰心堂主,寒意在此有禮了。」
「寒意?」
自血海退出三尊之位後,殷冰心應程游陸之命,率領狂濤、暴雨二堂半數成員於此駐紮,以鞏固邊境防護,至今已將近兩年時間。期間,李長河也早已派人將「風寒意」及絕影堂之事詳細告知於她。儘管如此,哪怕殷冰心心中早已有所準備,現在再度與自己恩師相見仍不免覺得唏噓,只在恍惚間木然還禮:「寒意堂主,你好。」
駐守於此多時,「殷冰心」三字在赫赫戰功積累下早已等同「威名」,哪怕此地太守如今也不敢以自身官位對這名小小校尉指手畫腳,那些城門守衛又何曾見過她也有客氣歷代別人,仿佛自己只是一名隨從晚輩的模樣?當下竊竊私語已然四起,紛紛猜測這四名等候入城的外來者究竟是何身份。
就在唐翎向殷冰心介紹煙雨幾人之時,城中又是一匹快馬向此處奔來,騎乘者剛剛衝出城門,便已鎖定了他們一行:「殷校尉,聽聞血海絕影堂的風寒意堂主已來到安西?」
唐翎聽他聲音,雖有點微喘,卻依舊中氣十足,似是早已寄身軍旅多年,當下已向其拱了拱手:「在下便是風寒意。」
「寒意堂主大名,在下如雷貫耳,久仰。」來者語氣中透著喜色,「安西副都護封常清大人早已在府中等候,還請寒意堂主移步前往。」
「封常清居然會如此急切?事態變得更加嚴重了麼?」唐翎向殷冰心問道。
殷冰心並未隱瞞,壓低聲音回道:「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