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袁天罡如此斷言,唐翎臉色頓時變得嚴峻起來:「天罡,可否明言?」
袁天罡臉帶為難:「回聖者,此卦關係重大,天罡不敢妄言,而修為所限,亦無法將其拆解分析。」
「哦。」唐翎再次沉吟,亦沒有多言,只是將木牌送到了百川盡納袋之中,臉上失望神情,已是越來越濃。
袁天罡對此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當下歉意說道:「還請聖者降罪。」
「你既然已經盡力,我又為何要再加為難?何況我們之間,本就是朋友,更無什麼降罪一說。如今能夠得到這條線索,已大大出於我的意外,若我日後真要剖析個中玄妙,大可在月瑤修為有成後再向她求助。還是先注目於現在吧。」
「哦?」
袁天罡一呆,只見唐翎已從百川盡納袋中取出兩個小巧酒壺,手上柔勁輕吐,其中一壺已然送出,輕飄飄地懸浮在袁天罡面前。
袁天罡未有接過酒壺,但聞到這久違酒香,雙目已是一亮:「錦花雕?」
「對,正是錦花雕。」唐翎臉上露出幾分懷念,隨後,糾結、不舍、唏噓相繼浮現。「喝過這一杯後,但願我們以後能夠有緣再見。我……先飲為敬。」
說罷,唐翎托起自己手上的那一壺錦花雕,待他再看向袁天罡之時,後者依舊未有接過酒壺,而是躬身站起,面對唐翎深深一拜,那原本顯得虛幻的身子已變得若隱若現,仿佛一陣微風便可將他從這個世間中完全抹除。
「天罡無能,無法助聖者揭開眼前迷霧,如何還敢與聖者共飲?如今分別在即,天罡仍有一句話呈予聖者:是緣是劫,是痴是迷,盡在您一念之間,萬望聖者謹記。」
袁天罡說完,對唐翎又拜了三拜,待得第三拜躬下身去後,那虛幻身子已完全消散。木屋之中,只餘下唐翎獨自坐在椅上,獨對仍舊懸浮在半空的那壺錦花雕。
長嘆一聲,唐翎抬起手上酒壺,喝上一口,同時拿過面前那壺原本要贈與袁天罡的錦花雕,往那蒼老身影原本所坐位置之前灑上一行,酒灑入地,酒香頓時隨著一股悲戚瀰漫開去。
唐翎頓了一頓,又喝一口,再灑一行,如此,許久。
「好友,珍重。」
不知過了多久,唐翎如此說道,話語中竟帶上了他永遠也無法適應的絲微哽咽味道。
「若來生你我能夠再聚,我必要與你再次在這月光之下共飲。」
這一聲似是誓言的說話,帶著歲月流逝的顧忌,迴蕩於小小木屋之中,待得最後一口錦花雕飲盡後,唐翎將那兩個空壺端端正正地放在一張木桌之上,驟然看去,便似是一對好友在此留下誓約,他朝有緣相遇,必然要不醉無歸,再敘往日友情。
……
王家大宅,王月瑤所住別院。
芸兒、王月瑤自觀星樓歸來之後,未及多時,已是拂曉。再躊躇一陣,天已大亮。此刻她們已用過早飯,正相對而坐。一杯香茗、一疊糕點放在芸兒身邊,但這位往日活潑貪嘴的姑奶奶並沒有不顧儀表地就此大快朵頤,反而雙手托腮,靜靜地傾聽著王月瑤凝神重現的無名曲子。
上元節當夜,唐翎在觀星樓中憑藉這首樂曲將一眾長安才俊震懾,王月瑤自然也被其深深吸引,故此當時已將其默記於心中,一夜過後,她雖能將這首樂曲重現出來,但終究缺乏其中神韻,無法展現出其中精髓。而經過袁天罡灌頂傳功之後,王月瑤只感到思維一片空明,樂曲中很多不明的地方頓時豁然開朗,手按琴弦,一彈一撥間,悠揚曲句竟如同行雲流水般飄然而出,毫無半分斷續感覺。
一曲既畢,王月瑤十指輕按於琴弦之上,將尚未散盡的樂音悄然截住,恬靜臉容上並未露出多少滿意神情。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連串清脆鼓掌聲快速響起,作為聽眾的芸兒毫不吝嗇地表現出自己對王月瑤的崇拜,看向後者的目光更多出了好幾分崇拜:「好聽!好聽」
「芸兒姐姐謬讚了。」王月瑤雙手從琴弦上放下,一雙美眸,有點迷離地凝望著面前古琴,「只可惜我的造詣修為依舊不夠,無法如唐大哥一般出神入化。」
芸兒卻問道:「那大壞蛋技藝很高超麼?」
王月瑤微笑點頭,毫不掩飾自己對唐翎的佩服
164、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