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裡恨的牙根痒痒,但是表面上吳氏還是淚水漣漣,面對方氏的指責悲憤辯解道:「咱們大衛可沒有不讓女子二嫁的規矩,清華人去了,月兒還年輕,總不能讓她就這麼守一輩子!」
「我這當娘的就是守了一輩子的,這裡面的苦我受了一輩子,我不能再讓我閨女受這樣的苦。月兒沒了夫家,我這當娘就是她唯一的長輩,她的事我便能做的了主,今日這事便是我做的主,你們要怪就來怪我,跟月兒和趙公子沒關係!」
吳氏哭的悲切,說的悽慘,倒也真的讓圍觀的人幫著捏了一把同情淚,可不,人家江月才十八歲,正是大好的年華,以後的路還長著呢,真讓人家守寡守一輩子,那可就真把人給毀了!
「吳氏,你少在這裝可憐,我們家可沒說讓江月一直守著,不過再怎麼說也得守過這前三年才是啊,清華這才走了幾個月啊,你們就往家帶男人了,枉我們清華養了你們江家這麼多年啊!」大伯母周氏開了口。
「大夥也不想想,這大災之年餓死多少人,這江家孤兒寡母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還不全靠我們清華,這清華剛走他們就要另攀高枝了,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啊!」
眾人聽了也不住點頭,這周氏說的有點道理啊,雖然讓江月守一輩子有些過分了,但是丈夫去了最起碼守過前三年再說啊,再說了這大災之年,若是沒有人家蘇家的接濟,這吳氏母子還真是熬不過來,他們欠著人家蘇家的大恩呢!
這吳氏好不容易拉來的同情票,被周氏這麼一開口就給粉碎了,她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趙公子,眼見著趙公子黑著臉,緊閉著嘴,臉色十分難看,心中「咯噔」一下,就怕要壞事。
咬咬牙,吳氏鬆開江月,往前一步,「咕咚」就跪在了地上,抬起頭已經滿目淚痕,「她大伯,她三叔,清華是個好孩子,我一輩子記得他的好,他的恩!這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做的主,我也是心疼和小虎啊,你要怪就怪我吧,要打要罵都沖我來,求你們放過月兒吧,她還小,她才十八啊!」
說著就觸地磕頭,還真是實打實的磕,一下子腦門上就見了血!
「娘,您這是幹嘛啊,娘趕緊起來,不要跪他們!」
江月見狀瘋了似的撲上去,去拉扯吳氏,卻怎麼拉也拉不起來,最後竟是被吳氏帶倒,母女兩個連帶著江月懷裡的小虎最後摟到一起抱頭痛哭起來。
母女兩個哭的好不悽慘,再加上小虎受了驚嚇也跟著哭起來,一時間倒是讓人看著甚是可憐,就仿佛蘇家和二房是惡霸,欺負了她們這些孤兒寡母,弱女子一般。
清泉心中冷笑,這吳氏裝白蓮花的套路可是純熟的很,明明沒理的事情,竟是讓她生生的把自己這邊演成了一個無辜可憐人。
清泉不吃吳氏這一套,但是有人卻偏偏就吃這一套,那就是舉人老爺趙公子了。
這趙公子名曰趙新華,祖籍江南淳州,他們趙家在淳州之地也是一大族,流傳幾百年,耕讀傳家,家資頗豐,而且如今他還有幾位長輩在朝為官呢。
他自己是趙家嫡子,天資聰穎,對於讀書上挺有天分的,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若不出意外,三年之後必能中了進士,到時候憑家族力量謀個一官半職應是不在話下。
所以他這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自生下來就被人捧的高高的,過的是風光霽月,陽春白雪的日子,呼奴喚婢,錦衣玉食!
沒受過苦,讀的是聖賢書,守的是多年以來江南大族的規矩,所以他是一個非常典型的讀書人中「君子」,心懷天下,自認為有保護弱小的責任。
可是今日這事,是他這麼多年來遇到的讓他最為難堪,最為尷尬的事,站在這裡他只覺羞臊難堪的可以。
但是他又怪不了別人,因為這事,主要是他的錯,他後悔莫及啊,他昨晚不應喝那麼多酒!
在蘇家待了幾日,在村里遊歷了一番,體察了民間的飢苦,跟村民處的挺愉快的,他本已定好了今日離開。
吳大娘聽說他今日離開,昨晚上便做了幾個好菜,又備下了酒說是給他餞行,他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卻是不想,晚上出來起夜,迷迷糊糊的竟是走錯了房間,早上醒來發現竟是進了人家江娘子的房間,跟江娘子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