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林中奔了許久,小春才從過度驚嚇中醒過神來,但覺右臂陣陣鈍痛,頭暈目眩,幾不能立。程棠雖是名門之後,方才那般血腥場景卻也少見,眼下已是六神無主,又見小春疼得近乎昏厥,也是不知所措。
好在此時,兩人已從樟樹林中鑽了出來,眼前乃是一座無名青山,叢林甚是茂密。程棠架著小春在那林中穿梭,不經意間發現一處極隱秘的山洞,也不管裡頭有人有鬼有野獸,便一股腦兒鑽了進去。
這山洞頗深,兩人走走停停,找到一處平地坐下休息。此時小春已全然沒了意識,傷口的血跡本已乾涸,一番折騰後又是汩汩鮮血流出。
那洞中光線昏暗,程棠哪裡瞧得見,只循著絲絲血腥味,扯了裙擺絲布簡單包紮一番,旁的便也做不了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洞中微弱光線慢慢消失不見,伸手不見五指,顯然是夜幕已經降臨。程棠早餓得肚子咕咕叫,渴得嘴角起了干皮,卻不敢出洞。小春仍是昏睡不醒,嘴中還喊著囈語:
「師父……師父……不要丟下徒兒,不要丟下徒兒……」
程棠自是不知小春師父是誰,只見他眉頭緊皺,滿臉痛苦,全然不復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裡發緊,心道:「這小雜種喊得這般悽慘,難不成是做了什麼違反門規之事,被他師父逐出師門了不成?」
心中想來,又聽小春悽厲喊道:
「娘……娘……孩兒好想您……孩兒好想回家……」
言語聲聲,比之方才更加痛心,將程棠一股思念父母之情全然勾起,淚珠兒便似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兩個離家少年共經磨難,此刻又困於這無名山中,頗有一絲共歷生死之感。
也不知哭了多久,程棠體力難支,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時分,幾聲尖銳的鶯啼傳進洞中,將程棠從夢中嚇醒。已是整整兩日水米未進,此時腹內空空絞痛連連,又叫她毫無睡意,只得起身查看小春的傷勢。不看不要緊,一看卻把她嚇了一大跳。
原來小春傷口處的血早已止住,卻不知是淋雨還是受傷的緣故,此時已渾身燒得滾燙,竟讓人難以碰觸。
「喂,你別死啊,快醒醒,快醒醒……」程棠只當小春馬上要燒死了,嚇得大哭起來。
這時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程棠還沒來得及反應,嘴巴已被一隻滾燙的手掌捂住。
程棠大驚,但聞周身氣息炙熱,不是小春又是誰,當下又驚又喜,待要問他是否已無大礙,嘴巴卻被捂得死死的,便聽一個極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狗娘養的小兔崽子,可別落在老子手裡,要不然,老子定要把你們扒光了吊在樹上,將身上的肉全割下來,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話之人,正是血刀七衣那鹿老三。
此時一人驚道:「老三,這有個山洞!」
小春程棠心中皆是一驚,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鹿老三道:「還真有個山洞,咱們找了一天一夜,半個人影也沒見到。保不齊,這兩個小崽子就在這山洞裡躲著呢。哥兒幾個,咱們進去!」
一人遲疑道:「老三,深更半夜的……這山洞裡會不會有……」
「有你娘個腿兒,瞧你那慫樣!」話音未落,兩隻雀鳥撲稜稜飛了起來,把幾人都嚇得吱哇亂叫起來。
方才那人更是戰戰兢兢:「咱們還是走吧,這裡已經是八仙山的地界了。這破門派武功不怎麼厲害,卻專會搞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要真衝撞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這話說來,那鹿老三也失了底氣,遲疑半天卻道:「老子偏不信這個邪!老二是被那小子弄得半死不活,現在老大也遭了他的毒手,不宰了他,難消老子心頭之恨!都他媽硬氣點兒,隨我進去!」一聲令下,一陣窸窣聲從洞口傳來,細細辨來竟有四人。
程棠心中又驚又急,但覺身後小春坐立已是不穩,恐怕很快就要支撐不住。她心中雖驚恐萬分,卻也只能強撐著鎮定下來,突然想到,方才幾人說此地已是八仙山,不由得心中有了一計。
洞口,四人成魚貫之勢緩緩走進,但覺視線愈發模糊,不過片刻已是黑漆不見人影。沒走多久,一陣陰風突然襲來,嚇得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