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白色的呆頭鳥撲騰著從天而降,吳門看得好奇,於是問道:「我說爺爺,這呆頭鳥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偵查兵似的。」
「陰陽術中的小把戲,一張白紙就夠了,有機會教給你。」爺爺說,想了想,又道:「據說日本的陰陽師長於這種手段,能夠用紙人之類的憑藉召喚侍者。他們將此術稱為『式神』,所謂術業有專攻,大概就是如此。」
「式神……」吳門感覺自己腦海里的某根神經在顫動,心說日,式神都出來了,那待會是不是該說安倍晴明確有其人而且神功蓋世天下無敵啊?想著,吳門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說:「那難道安倍的十二式神傳說是真的?」
「那個啊……」爺爺笑了起來,說:「召喚神靈是不可能的,除非神靈自願現身。不如我問你一個問題吧,現在,你是擁有無盡權力的國王,此時,一個平民、不,一個農奴向你祈願,你是回應還是不回應呢?」
「應該不會吧……」吳門權衡再三,認真地回答。
「除非對方是絕色美女?」爺爺彎起嘴角,說:「你錯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因為你回應祈願的前提是你得知道那個祈願,你認為下賤的農奴可能接近光芒萬丈的國王嗎?」
「傳說里不是也有那種親民的神麼,例如普羅米修斯什麼的……」吳門說。
「你說的也有那麼點道理,說到底神靈的存在與否是問題比地府還要機密的神聖存在,你身為我吳家的第八代傳人自然是有資格知道地府的存在,可再往上,那就是天道禁忌。」爺爺說,語氣悠遠,「有時候,人知道的越多,相反,卻對無知時對世界的認識感到愈加迷茫,所以才有人說難得糊塗。」
「難得糊塗……」吳門重複道。
「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不要追問禁忌,更不要企圖召喚神靈。」爺爺收斂神色,說:「那不是我們有資格染指的,你只需懷著對諸神的敬畏之心就好了。」
「明白。」吳門認真地點頭。
「那麼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如果沒有意外,那隻鬼要對它附身的女人下手了。」爺爺語氣沉重。
「那這個算是惡靈吧?即使殺掉也無所謂。」吳門忽然問。
爺爺一怔,回頭道:「沒錯,單純被欲望完全支配而且不涉及到生前因果的話,萬鬼皆應以身入地獄!」
「說到底,我們還是站在人這一方的。」這句話吳門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這世界上所有的定律都可以不準確,唯獨「因果」例外。諸如殺鬼,其本身就是一個結因的過程,一旦出現超過限制的惡因,那麼相應的果,就會在地府被斬斷。
陰陽師,本質上來講就是一個為地府服務的團體。即使其本人沒有這個意識,或者不明真相,但真相永遠不會改變,它就在那裡,並且一直在那裡。
吳門隱隱意識到,如果成為陰陽師是一個巨大的因,那麼相應的果,就在地府。「生前種因,死後結果」,大概這種話就是用來形容他們這類人的。
白鳥飛行的路線越來越偏,幾個轉折之後,吳門二人赫然來到了cbd繁華背後的陰影——那片形成於牆體之間、如管道般縱橫交錯的暗巷。
「吳門,黑暗是鬼類常用的戰術之一,因為鬼目可以無視這個對我們來說是很不利的因素,它們可以做到夜視。」爺爺停下腳步,因為那隻白鳥仿若迷失了方向,原地不斷盤旋著撲騰翅膀。
「深有體會。」吳門沉聲,這一點他已經在半山有了深刻的體會,不就之後他就會了悟,熄燈不僅是鬼族的視覺戰術,還是它們的心理戰術。
冗長的巷道,吳門二人靜默地站在三分之二的地方,身後昏黃的路燈潑灑光明,面前卻是漆黑一片,隱隱流動著霧一樣的鬼氣。
吳門忽然想起那個視頻,那個場景與現在他所在的地方類似,巷道,路燈。只是前段時間他登陸聊天軟體,發現那個神秘的管理員已經在他的好友列表里消失了,仿佛那一夜所有的經歷都是少年的一枕南柯,那個人從未向他發出獵人的邀請函。
如果那是夢的話,那麼這一個月來所有的經歷不都是一場夢麼?吳門心想,這如夢的經歷才是真正屬於我的,我也終於明白,那種我和人群之間產生的巨大疏離感,不是所謂的孤獨,而是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