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鏵看似涇渭分明的一番說辭,卻如同一根芒刺扎入鄭曉龍的喉嚨!他心中暗自責怪一時多嘴,原本善意的禮節性問候,瞬間變成小家子氣般的市儈。一筆閣 www.yibige.cc
鄭曉龍漲紅著臉想解釋,又怕越描越黑,左右為難之下,只能默默地咽下碗中酒,內心算計著如何挽回面子和不利影響。
突如其來的陌生者:三男一女,年齡都在三十歲以內。而唯一的女同志有身孕,從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判斷,臨盆期已不遠。心中鬱悶加上酒精的作用,鄭曉龍向三位陌生男頻頻舉杯敬酒。好在那三位很給面子,或者果真是投緣,哥們兄弟吆喝的挺歡實。趁著酒酣耳熱,鄭曉龍基本弄清楚,三位陌生男分別叫:宋小榮、舒立國、蔣朝輝。孕婦叫程秀英。舒立國、程秀英是夫妻關係。
因為看不到天氣好轉,短期內難有復工的可能,坐吃山空非心甘情願,因此一幫工友們能喝幾兩酒的,都敞開肚皮借酒澆愁,以此消磨時間。一個小時之後,酒量和韌性稍差的人逐漸退到一邊觀戰,看以鄭曉龍為首的七八個人吆五喝六海喝。大浪淘沙還在堅守吃喝陣地的七八個人中,鄭曉龍的年齡最小,理所當然把每個人都當成大哥。平時性格內向靦腆的他,超常發揮,給他人灌酒、敬酒的同時,自身喝下的酒更多。
「宋大哥,你們幾位在海邊沙場做工,具體是怎麼操作的呀?據說海邊很好玩,真的還是假的?」鄭曉龍很認真地問道。
「一樣是苦力活,甚至比磚廠都要辛苦一些。具體是兩個人一組,劃一條小船到海邊,用類似竹耙子般的工具,一點點撈取出海底的沙子,放在船艙里。撈取的沙子達到船的負荷時,將船劃到簡易碼頭,再用筐將船上的沙子挑運到岸上的堆場。」宋小榮解釋說。
「工價怎麼算?收入還可以吧?工錢好不好領?」鄭曉龍繼續問道。
「沙場老闆生意好的時候,我們撈一船沙他們給三十元工錢,反之只有二十四五元。今年雨水多,各建築工地開工率普遍不足,沙料的需求不是很大,所以老闆給開的工價也低。唉,這邊幹活普遍有個不成文規矩,那就是工錢必須要到年底才能結算,中途要是走人就意味著白干。可是如此辛苦的活,也實在難以堅持到年底。糾結,異常糾結。」宋小榮說。
「那海邊好玩嗎?貝殼、海螺什麼的是不是很多?」鄭曉龍有些天真地問道。
「有。很少。淺海邊的海水並不是碧藍清澈的,而是有些渾濁,甚至類似黃泥漿。要想看碧藍清澈的海水,必須到離開陸地若干海里,這樣就得乘坐較大的漁船,海船等。」宋小榮說。
「從這裡到海邊最近的距離有多遠?哪天天晴了到海邊看看去。如果可以的話,劃上你們的工作船在海上暢遊下。」鄭曉龍說。
「可以。從這裡出發到最近的海邊,只有十一二公里,就是走路也就是兩三個小時。而我們撈海沙的地方還稍微遠點。主要原因是不是所有的海底都有比較乾淨的可用沙,有些海底是淤泥等。」鄭曉龍說。
堅持到最後的七八個酒友,又有多半倒下時,晚飯才算結束。鄭曉龍喝得有成醉意,很想嘔吐,可又吐不出來。他急需補充大量白開水稀釋、排泄腹中的酒精,然而還不是很方便。這源於平常幹活時,李高鏵責成牛德發每天早晚各燒一桶或者一盆開水放在廚房裡(有時候也會送到磚窯里來),供工人們渴時飲用。二十多號人的一個不小的集體,居然沒有一個暖水瓶,因此其他時間喝開水多少有點困難。所以沒辦法,鄭曉龍只能硬著頭皮喝下少許涼水。現在小溪里流淌的是黃泥漿水,牛德發不去厂部水井裡挑水是不可能的。
電力供應還沒有恢復。李高鏵通過磚廠老闆同意,從燒窯用的柴油里均出少許,製作成多盞油燈。惱人的雨還在下著,工棚里依然陰暗潮濕,滴漏嚴重,所以包括新搭夥的三男一女,均是別無選擇在磚窯里打地鋪湊合。
酒醉,白天轉悠的身心也累,鄭曉龍躺在涼蓆上便呼呼睡去。待到渾身難受自然醒來時,發覺窯外面的光線已經透進來少許。據此判斷,至少已經是早上六點過。他勉強坐起來,看看工友們,基本都已醒來,只是無所事事躺著而已。胃裡還有幾分難受,鄭曉龍穿好衣褲鞋子,準備到廚房去找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