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轎無眼,死傷不顧。
一聲斷喝,官道上成幫結隊的儒生們仿佛觸電一般立刻閃向兩邊,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聽到官轎來了,就像馬路上的人遇到了土渣車,遇到了二代醉駕,就像小販聽到了城管來了。當然官轎的威力更大,就是後世那種暗黃色黑玻璃還拉扯窗簾的麵包車。這時代官轎出行,有兵士開路,高舉肅靜,迴避的大牌子,後世是警車開道,一路綠燈,有紅燈也當綠燈,其性質是一樣一樣一樣的!
眾人下意識的讓開路,躲到道路兩邊,這才放心的循聲看去,果然見到一頂官轎,當然劉李佤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官轎,只看到抬腳的四個轎夫都穿著統一的制服,胸口印著一個『卒』字。
驕子兩邊分別有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鬟,還有一個看似很機靈的書童,一個五大三粗不苟言笑的保鏢,配置很齊全,像是欽差大臣出巡,氣勢兇猛。
驕子四平八穩的緩緩走來,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驕簾被掀起一角露出一張男人的臉,不算英俊,方方的國字臉卻看起來很爺們,只是神情高傲,眼中閃爍中輕蔑的神色,似乎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劉李佤一眼就認出這個人,正是帝師的獨生子劉承業,神態傲慢,目空一切,讓人見之生厭。只是劉李佤納悶,他不是要進京趕考的儒生,此時應該沒有功名在身,為什麼他會坐官轎呢?他老爹雖然是帝師,但卻已經退休了?
他雖然不明白,但身邊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紈絝,雖然現在落魄了,但眼界還在,圈內的知識還在,只聽旁邊的一灰說道:「這是一頂七品知縣的官轎,不過縣令出巡,也會有銅鑼開道啊?」
聽一灰如此說,劉李佤有些明白了,這頂官轎不是他的,肯定也不能是帝師的,區區七品實在配不上帝師的地位,不過這劉承業確實是要進京參加恩科的,而且在內部呼聲甚高,就連武麗娘都能收到風聲,那一些有心的官員肯定也是知之甚詳,恐怕這頂官轎是某個要巴吉他們父子的縣官暫時借給他的,為的就是讓他一路暢通無阻。而且根據律法,也沒有規定公車不能私用,當然,就算律法有規定,誰又會在乎呢?
劉承業神態輕蔑的掃過路邊為他讓路的士子儒生們,那高人一等的姿態盡顯無疑,他沒有說話,放下轎簾繼續前行,就在這時,臨榆縣城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躁動,黑壓壓的一片人湧出城門,豎起一條醒目的條幅,上書:『臨榆縣恭祝劉公子金榜題名』!
我靠!看清後,劉李佤忍不住大罵,路經這裡的考生成百上千,你們縣衙不接待,不安頓也就算了,還偏偏只為一人搞歡迎儀式,送出官方祝福,巴結的意圖太明顯,內定的可能性暴露無遺,太黑暗了吧!
不僅劉李佤如此想,旁邊數百名考生皆是咬牙切齒,不過其中有知情者沒有表示,只是神色黯淡,其中還有信心十足者,如杜少府,絲毫不在意,充分相信自己的實力,另外就是吳鈺洲等書呆子,他們相信新皇登基,勵精圖治,舊貌換新顏,不會穿新鞋走老路,開恩科就是為了選撥有識之士,輔佐新皇。
總之眾人反應不一,但怨恨著占了大多數。就連星屎這等紈絝都看不過去了,咬牙切齒道:「媽的,這傢伙是什麼人,如此囂張,竟然轎子去趕考,縣衙竟然還如此高調的迎接,明顯有黑幕嘛!」
「是啊。」紫聾接口道:「聖人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正以為如此,所有進京應考的舉子都要步行三百里進京,符合聖人的勞其筋骨只說,可他如此明目張胆的,生怕人不知道他有後台呀!」
我靠,還有這個說法呀?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所有考生要步行進京去考場,不許乘坐車馬,還真是嚴格。這麼優良的傳統可惜到後世已經失傳了,後世的考試答題的是考生,而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卻是考生的父母,酷暑中等在門著急上火,哎……
城門外,劉承業下轎,受到了地方官員的熱烈歡迎,鑼鼓喧天,鼓樂齊鳴,還特別組建了歡迎隊伍,場面極其熱烈。
劉李佤下令剩鬥士分散,猥瑣的病河,阿損和一灰加入了杜少府的隊伍,罵罵咧咧的前行。穩重一些的星屎和紫聾加入了吳鈺洲的隊伍,口中念著『子曰』平復著心情,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