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武給方善水看了他被割斷的舌頭後, 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眼中的淚水仿佛烏黑的腐泥, 帶著一股惡臭。
「好歹毒的手段, 定然是極其凶厲的惡鬼所為, 真是猖狂!」一志大師一直笑眯眯的臉,已經完全拉了下來,他冒出青筋的手用力捏著手中的佛珠,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嚴肅,倒是有幾分怒目金剛之態。
方善水沒有評論, 只是繼續問那章元武:「你的屍體在這附近嗎?你有什麼未了的心愿, 以及想要告訴我的話, 如果說不出來, 就寫出來。」
聽到方善水的話, 章元武點點頭, 脖子驀然拉長, 七竅流血的頭從黑傘下掉了出來, 砰地砸在桌子上, 好像蛇一樣扭曲著搭在桌面, 然後扭動著腦袋, 用口中的黑血在桌子上寫字。
一志大師立刻湊過去,想要看看, 章元武會不會寫出和顧夢文有關的信息。
看著傘下的人頭突然像蛇頭一樣拉長,舉著傘的元沛手又是一抖,再次頑強地忍住了將傘給扔出去的衝動, 旁邊剛剛被嚇了一跳的警察們,也是又退了一步,打死也不想再靠過來了。
警察們大多陽氣較強,若不是方善水周身的磁場強烈,讓鬼顯了形,他們除了幾個靈感較強的能看到點朦朧黑影,其他人估計什麼都看不見,現在猛不丁一下全撞了邪,真是三觀都要崩裂。
方善水本來正在用手壓住桌面,但是看元沛忍得比較痛苦,就抽出一隻手來,讓元沛把黑傘遞給自己。
元沛鬆了口氣,正要把傘給方善水,沒想到就在這時,桌子猛地震動起來。
被方善水放在硃砂圈旁邊的紅繩子,在桌子的震動中彈跳片刻,突然好像活過來一樣,「嗖」地躥起,嘶嘶嘶地一條條首尾相連,繫到了章元武的脖子上。
桌面正中的章元武照片,迅速地蒙了層黑鏽之色。
照片上章元武的臉,驀地露出了陰測測的恐怖表情,嘴角微勾,眼睛似乎在看著一旁被紅繩系住的苟延殘喘的自己,仿佛他不是他,他也不是他。
正在旁邊桌子上寫字的章元武,沒想到會突然被紅繩勒住。
章元武大駭,地大叫起來,掙扎間,章元武對上了那張照片中的雙眼,明明那是他自己生前的照片,但是章元武看著照片,眼睛卻充滿了驚恐,仿佛看到了生死大敵似的,他脖子上的紅繩也飛速地收緊,一會就將勒進三指之深,眼看著就要將他的脖子勒斷。
「不好!」一志大師大叫出聲,忙想要伸手,將系住章元武脖子的紅繩拉扯開,但是他手一碰到章元武,章元武就好像被燒一般,連著紅繩和脖子一起變得漆黑,一志大師怕對章元武有什麼傷害,只好鬆手。
方善水也沒想到會發現這種變化,立刻收回拿傘的手,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
「砰」地一聲,桌子上的震盪猛地一頓,上頭的照片也被顫動了一下,勒著章元武魂魄的紅繩,瞬間脫離下來,落到了桌子上,章元武驚駭恐懼,蛇一樣的頭頸驀地滾到了桌子下頭,並遠遠地要往方善水身後躲。
聽到一志大師一聲大叫,躲在後頭看不清楚情況的警察們,不明所以地慢慢上前探看,然而剛上來沒多久,就見到章元武的死人頭拖著傘下幾乎有兩米多長的慘白頸項,一路從桌子前滾落到後頭,一眾人頭皮發炸,頓時嚇得哆嗦了一下,有兩個心理素質不好的,已經抓著同事哇地大叫起來。
舉著傘的元沛,握傘的手都快把傘柄抓爛了,閉著眼不停念方善水給自己看過的清靜經,當自己不存在。
桌子還在微微地跳,不過被方善水雙手一壓,已經起不翻不了風浪了。
受到方善水壓制,桌上硃砂圈中的章元武照片,再次直立起來,他嘴角拉了下來,面無表情,眉梢眼角一股子濃郁的陰翳,那雙陰冷得如同帶著詛咒的雙眼,也轉向了方善水。
方善水不懼,壓穩桌子後,兩指驀然一伸,竟仿佛穿透了照片一樣,夾在了照片中的章元武脖子上,好像真的夾住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方善水冷聲質問:「你是誰,我只招來章元武,你為何跟著他偷偷潛入我家。不請自來,若是不說實話,你今天也別想走了!」
話畢,方善水驀然夾住黑影的手猛地往外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