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山深處,一列青山,如翠屏玉障,隔塵絕世,如青龍飛舞,翻騰雲海。這便是青龍一脈。
據說,那雲煙崢嶸、霞朱林青處,有殿宇連天,瓊樓入霄,正是青龍宗山門所在。
似一步之遙,若萬水千山,若非這一番機緣,如何能抵達這樣一方天地。
趙毅孤行一旁,黯然神傷,臨別時母親的眼神,猶在心頭閃耀,他將所有的心力,都運在腳上,疾步前行:放佛是又一場考驗一般,秦牧堅持要帶遴選中的眾少年男女,步行前往,不讓家人跟隨。
這一行,他似乎忘卻了眾小相隨,足足走了三十里,讓這僅剩三十七人的少年男女,吃足了苦頭,其中不乏平日裡安享逸樂的貴胄子弟,他們幾乎難以忍受,然而這『入龍門』一事在楚地已非頭一遭,是以眾小已得家人囑咐,都紛紛咬緊牙關,苦苦堅守。
行行復行行,不知行了多遠,那悠悠前行的趙牧,忽地轉身笑道:「你們差得遠呢,這才是哪兒到哪兒,覺得不行的,可以回去了,我青龍宗不要那些個無能之輩?」
眾少年臉色慘白時,趙毅卻憤然前行,他如何受得了那人的得意,眾少年見他孤行在前的背影,神色各異,卻見一個壯碩的少年率先向他追去,眾人這才爭相前行。
趙毅感覺到步履越來越沉重,心頭卻努力去想些別的,母親的身影、叮嚀,後來想到初見秦牧時,他悠然獨坐,卻贏來眾目仰視,那一刻,他身上的那一身衣袍仿若才是這浩浩楚地上的最最璀璨的黃袍。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披上這樣一襲榮耀,不知道母親會是怎樣歡欣?
忽見趙牧竟然站在一株大樹之上,遙望著眾人。
他忽地想到,看來眼前已是終點,與此同時,腳上傳來陣陣酸痛,他憤步來到樹下,也不去看趙牧,轉身遙望來時路,走在最前的正是自己唯一的玩伴趙華。
等待眾人來齊,秦牧飛身落下,如花落,似雪飄,冉冉落地時,不驚一塵,卻震驚了眾少年的心腑。
多人似乎瞬間就忘記了適才是此人要自己等吃足了苦頭,直接一臉艷羨、仰慕地看著他。
秦牧笑道:「後來幾人歇息片刻,我就送你們上去!」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一隻巨大的樓船,正漂浮雲端,悠然風中。
秦牧不顧眾人詫異萬分的目光,淡淡道:「這是我青龍宗的『青蛟』。」
趙毅舉目望去,只見那樓船一體青黛,船側雕刻著一條飛舞雲端的青龍,矯揚飛騰,似在吞吐雲煙。
秦牧一揮衣袖,眾人只覺身形失控,忽地已然置身雲端,大地盡在腳下無限延展,峰巒似簪,江河如帶,趙毅極目遠望,那原本煌然不可一世的威遠侯府,竟不勝螻蟻,微若草芥,趙毅眼中射出奇異的光彩:如果飛上了天,那麼這大地上還有什麼事,值得去計較?
眾人雖是一方豪門子弟,慣見人世奇事,又怎見得眼前這般聖景?眾人都暗暗捏拳鼓勁,恨不能立刻開始學那騰雲駕霧之術。
這飛船就那麼無端端地橫空飛渡、悠然遠走,所有的認定、所有的堅持,放佛都已幻變,就是巍然不可攀登的鷹嘴崖,淪喪在腳下,夢中千萬次的暢想化身雄鷹,遠擊長空,而此刻,鷹嘯卻自腳底傳來......
翠和綠聚,盈盈成山,似是置身九天,方才感受到了近乎造化的神跡。
趙毅遙望卓立船頭的秦牧,只見他雲煙浸袂,更顯他踏雲踩霞,似將羽化而去。
久久之後,秦牧回頭看著眾人模樣,似想起了當初的自己,他眸綻華彩,朗聲言道:「這青蛟雖是寶丹宗師煉製的下品寶器,然而每次使用,均需耗費諸多靈石,速度亦多有限制。我青龍宗歷來子弟,皆以飛劍作為飛行法寶。」他目視雲霞盛處,緩緩續言道,「我青龍一脈自青龍始祖的青龍劍始,名劍輩出,縱橫五洲,劍行天下,歷來戰力第一。」說到得意處,囊中一聲龍吟,一柄長劍,破雲而出,直擊天涯。
趙毅自登上青蛟時,他心中依舊難辨悲喜的,他對那高階危牆、門禁森嚴的豪門侯府自有千般怨恨的,父親的亡故、母親的孤寂,向來是無人問津的,自小與秦家子弟不斷爭鬥,心中殘存的自尊,讓他再難以承受秦家的一分賜予,而自己卻偏偏要被所有人視為『侯府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