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和這個私生之子玩鬧,更有人當面斥之為野種。小時候,自是不解,待到懂事之時、識些世故之後,就也遠離了童年的夥伴,變得孤僻,何曾見過如眼前女童這般燦爛錦秀的笑顏?這個大孩子埋藏心底的童心,一時之間,被盡數勾了出來。他蹲在女童面前,雙手扶著她的嫩肩,輕聲道:「哥哥就那麼大步走進來的啊,根本沒人敢攔我。」邊說邊作出一個很能的表情,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盯著女童,如此距離之下,更見那女童如水如玉,晶瑩剔透,靈秀已極。
那女童似也很依賴趙毅,只把螓首抵在他的肩上,緩緩言道:「那哥哥帶幽幽出去吧,幽幽不想呆在這兒了。」——那神情,那語態,放佛這小小女童,居然有如天大的心思、似海深的寂寞。趙毅何曾享受過被人如此依賴,立刻將胸膛擂得震天響,用盡心力作出豪言壯語:「哥哥發誓到哪兒一定都帶你。」
趙毅不知道的是,此言既出,那將是一世不朽的諾言,他若得長生,此言即不朽。
幽幽將頸項之上的一飾物,塞在趙毅手中,脆生生笑道:「那哥哥可要帶好了。」趙毅只覺掌上一沉,這數寸之物,只怕有十數斤之重,細看手中之物,竟是一柄小劍,只是三寸有餘,通體晶瑩,似金似玉,一團濛濛清輝,縈繞劍體。他低頭問幽幽:「這是.....」幽幽言道:「這就是我。」
趙毅愕然以對。
原來幽幽是這柄小劍之靈。此物亦非劍體,而是一門功法,名叫凝金化玉決,此法需金火土三靈根修士方可修習。然多年來,得入這青龍聖殿者,莫不是天靈根、異靈根、或者各樣聖體而已。是以此法,蒙塵高閣已有數百年矣,然青龍聖殿,本是世外聖器,靈氣充沛,此物竟在日積月累之下,漸漸通靈,然因功法本身所限,幽幽只能與金火土三靈根修士交流,是以她於這書山聖海里的寂寞倒非小視。
趙毅雖在俗世讀書不少,然何等聽聞這樣的傳奇,一部功法,在這悠悠歲月間,竟化形成人,這是怎樣的奇蹟?他心中頓時意念紛擾:入龍門時,聽母親言講,得入龍門,即可有望長生,自己自始至終是嗤之以鼻的,然而,此刻聽得幽幽的離奇過往,莫非這世間當真有道通長生之法?莫非自己當真已經走上一條超越塵世任何一脈的神路仙履?
幽幽搖晃著他的臂膀,方才打斷了心底的種種猜測。
趙毅這才對幽幽道:「以我的眼力,都看不出這劍上有字,何論什麼神功聖法?」幽幽低首攢眉,過了許久道:「是血,血是生命之源,血是人作為靈長的靈氣散布之處。靈物得靈血,則可與人產生神秘的聯繫。」趙毅見幽幽一詞一句,緩緩讀來,向心中不由另有猜想:莫非這丫頭在哪裡聽來的?幽幽見他呆呆看著自己,大羞道:「人家是在別的書里看到嘛。」趙毅只好大讚道:「幽幽好厲害呀。」
他用金玉小劍,劃破指尖,那小劍乍著鮮血,似成活物一般抖動,周身蓬起一汪黃芒,驀的畫出一道弧線,穿過小腹,直入丹田。
識海之中,浮現出篇篇書頁,凝金化玉決乃我土行宗鎮門煉體之法,我土行宗一脈道統傳承自九陰聖君,九陰聖君初涉修真,以金火土三靈根之體,為天一門所棄,聖君不甘道基喪滅,遠涉天涯,歷數百年創出凝金化玉決,進而重回西原大陸,建立土行一宗,凝金化玉決之旨在於,以火靈根凝就心火,以此鍛煉天下萬物,以金靈根成金剛之軀,以土靈根成聖玉之腑,而後內外雙修,達到靈體如金似玉,如此萬物不侵,百劫不損。
這時,幽幽笑嘻嘻的從背後展出一個捲軸,這捲軸外表紋路幽麗蒼雅,自有安逸於歲月之外的雋永。趙毅展開捲軸,竟然只有五字:大地如意決,字跡如蒼山延綿,大江遠走,氣勢蒼茫,不可測度。
趙毅正疑惑時,幽幽卻笑出聲來,緩緩道:「我總覺得此物很親切,哥哥試著滴血祭煉,看看是否合用?」趙毅覺得有這『大地』二字,該與自己所求的土屬性功法想必相去不遠,為了合順幽幽的意願,取出金玉小劍,劃破指尖,一滴鮮血墜下,才堪堪觸到捲軸時,捲軸立時綻出煌煌金華,一副圖畫徑直穿過肚腹,直入丹田,盤踞不動,趙毅用盡心力,猶難以撼動一分,不過大地如意決倒是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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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一世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