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翻看著水德傑臨終時交於自己的香囊,以神識查看只覺毫無異樣,打開香囊,囊中只有一物,趙毅將其在手裡,只覺溫潤如玉,細細看去,卻是一隻圓貝,不過其晶瑩剔透,無暇無垢,通體幽藍,一眼望去,無盡深邃,似有神手聖能,取得一闋幽藍幽藍的天,更有渺渺雲影。
趙毅喃喃道:「天貝?」趙毅暗運神識,細細划過天貝,果然沒有被祭煉過的痕跡,想想也是,水德傑不過是個化氣修士,天貝根本不是他所能駕馭的。
趙毅神識下所見的一切,讓他心神搖曳,那天貝里靈貝如海,靈石如山。他也曾親眼目睹大門聖宗的傳承,然而如眼前這般堆放成這副模樣的靈石,卻也不曾聽聞,遑論目睹。
水族以及海妖皆不善煉器,尤其那些空間法寶,就是最簡單的儲物袋,都屬煉器中極難掌握的一類,因此,水族海妖在汪洋深處覓得一種貝類海妖,名為一世汪洋,據說此妖為天生的空間妖獸,成年貝可以吞吐一片汪洋,而此獸密集群聚,數量較大,更兼其無甚戰力,能輕易為水族或海妖所得,久而久之,他們便以此妖殼作為儲物法寶,並以其存儲量劃分天地玄黃四類。
趙毅手中這一方藍貝,正是天貝,不說其中堆砌的萬千寶貝,就只是那一堆如山靈石,已足以說明當日水德傑所言的『十年大夢』,試問這樣巨額靈石前,誰能安然自持?
臥雲島。
欲問浮海何處是,臥雲島外雲煙濕。
無論舟楫艇艦,只有過了臥雲島才是,任意飛馳之時,那裡才是真正的浮海。
趙毅以龍族秘法——魚潛龍躍幻化身形面貌,化作一個登高士子、清寒修士,斷無當日清影神姿。
趙毅徐舟漫渡,一列翠峰,橫臥於滔滔白浪間,直似青龍臥雲。他欲棄舟登岸,眼前觸目所及,皆是翠汪汪的,處處皆翠,應憐屐齒傷翠色,回舟繞島尋小陌。
登上臥雲島,可得一方盛景:白浪接天,天光湛湛,雲影如畫,眼前幽草清香,清風拂袂,萋萋翠色,嫵媚可愛。
趙毅漫步島上,多有錦繡女兒,或笑或語,或舞或蹈,一時間燕舞鶯歌,似春滿枝頭。他細看柳梢,未見春色,輕掬澗水,不浸春意。那這天地間的春色,最初源於何處?
他漫影緩視,那些妖嬈的倩影,如舞心頭,那些艷艷的袂角,似是這天地間第一抹春色,忽然眉宇瑩然,大日真經竟冉冉流轉,歸於自然。
他一時有感於心,取出長琴,隨意信手撫之,那盈滿心田的春意,傳於長琴,隨著裊裊琴音,浸潤了那盈盈翠色,他丹田裡的鬱郁生機,亦悠然轉動,滋潤著這碧野青草,琴音飽滿,如萬紫千紅,似百花齊放。
那潛藏于丹田深處,得之於的綠丹,竟也欣然參與在這春意漫捲大地的春播行動中,絲絲生機,緩緩注入長琴,注入琴音,去滋養天地萬物,而趙毅身旁的芳草閒花,似得春君聖令,依依而芳,冉冉而放。
這時,趙毅身旁數里範圍的靈氣生機,如得召喚,紛紛向趙毅立身處涌去,通過琴音緩緩注入他丹田得綠丹之中,形成圓滿大周天。
此丹本為天地偶成的聖物,集天地靈氣之精粹而得,趙毅機緣巧合,將其存之于丹田,恰如寶丹修士的金丹一樣,不過趙毅因為自身修為所限,根本無法運用綠丹,只是綠丹本身所散發的精粹靈氣,單方面滋養肉身,而肉身並未能將汲取的天地靈氣返還綠丹,久而久之,綠丹必定虧損,腐朽,消逝。
而今機緣巧合下,通過琴音得以與趙毅肉身隱隱相合,從而與肉身形成類似寶丹修士與寶丹的密切聯繫,其相近相類處,直若趙毅所結之『寶丹』。
趙毅陶然忘我,一腔生機,盡付七弦,一曲『奼紫嫣紅』就此而成。
他心神歸一時,只覺一心悠然,遂心如意,萬般不礙,自由自在。
他想及當日苦思前輩的『隨意而來,隨意而去』去感悟自身與天地一體之法,總差半步,卻是咫尺天涯。而此時此刻,他卓立石上,稍退半步即合身於石,宛若一體,隱去身形,忽進半步,已自成一界,自給自足,自我圓滿。
正所謂:
昨夜江邊春水生,艨艟巨艦一毛輕。
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心未至,一切自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自我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