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之後的兩天,沉毅和家裡人都在慶祝當中渡過,不過四月十九就要開始複試以及殿試,之後的兩天時間裡,沉毅還是讓自己平靜了下來,踏踏實實翻了兩天書的。
這會兒想在學業上提高自己,已經不太可能了,只是儘可能讓自己保持狀態,在殿試上拿一個好名次而已。
四月十九轉眼來到,沉毅按照規矩,天還沒亮就在皇城門口候著,由禮部的官員領著他們進太和殿複試。
所謂太和殿複試,形式主義要更重一些,大概也就是試驗這批貢士里有沒有濫竽充數,或者是作弊進來的混子,並不是如何嚴格,沉毅等二百多號人被安排在太和殿,每個人發了幾張試捲紙,緊接著由朝廷欽命的大臣,出幾個常規試題。
這一科貢士的質量還是很不錯的,複試進行的很是順利。
中午宮裡管了一頓午飯,到了下午,便有幾個宦官出面帶眾人離開太和殿,排隊出宮。
這一場複試,與其說是考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像是殿試的「彩排」。
畢竟殿試當天,是要見皇帝的,不能失了禮數。
一眾貢士被送到了宮門口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這會兒這些人里有些能說會道的,已經開始與身邊的人交際,或者大家離得近的,便開始自報家門,不一會兒一些同鄉,或者是離得近的,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了一起,準備一起吃飯去了。
同年進士抱團,是非常常見的事情。
畢竟這裡的二百號人,在不遠的將來便會進入朝堂,成為官老爺預備役,大家都是沒有什麼根基的萌新,想要在朝廷里混下去,自然要互幫互助了。
沉毅也不能免俗。
他在人群里四下看了看,並沒有見到什麼熟人,正當他準備隨便找個小團體混進去的時候,突然瞥到了一個眼熟的中年人。
說是中年人,其實也就三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身朝廷發的貢士服,正在與旁邊的人閒聊。
沉毅邁步走了上去,對著中年人拱手行禮,然後問道:「是應先生麼?」
這個中年人一愣,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眼沉毅,有些好奇:「聽口音,你是江都人,你認識我?」
應先生,原先也是甘泉書院的學生,中了舉人之後數科不第,便乾脆留在書院教書了,值得一提的是,沉毅那一期的府試桉首陳長明,便是這位應先生的學生。
師徒倆一起來的建康考試,陳長明來建康是考生員,考舉人,而這位應先生到建康來,就是為了考進士來的。
應先生這個人,性格有些內向,去年年初就到了建康,而且在書院裡也沒有怎麼見過沉毅,自然是不認識的。
沉毅行禮之後,笑著說道:「先生,我是甘泉書院的學生沉毅,秦先生門下的,與長明兄一起中的生員,也是一起中的舉人。」
應先生聞言,滿臉驚訝。
「你…你是沉毅?我聽過你的名字。」
他拉著沉毅的衣袖,驚喜道:「你會試中了?」
沉毅很是謙虛的笑了笑:「僥倖中試。」
應先生歡喜不已,拉著沉毅問道:「你會試多少名?」
沉毅嘆了口氣:「僥倖取中,一百三十餘名。」
「那很好了。」
應先生臉上的笑意有些尷尬,他嘆了口氣:「我勉強長你一輩,這一科排在一百八十餘名。」
聽到這裡,沉毅心裡就不覺得奇怪了。
他之前看榜,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後,便沒有繼續看下去了,因此自然沒有看到應先生的名字。
沉毅安慰了應先生兩句,又問道:「今科咱們書院還有中試的麼?今天正好,一起吃個飯。」
應先生四下看了看,然後開口道:「我記得還有一個,咱們一起找找看。」
兩個人在人群里找了會,找到了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名叫孫鯉,也是甘泉書院出身,而且三個人都是江都本地人,於是便結伴找了一處江都菜館吃飯去了。
他們三個人,同年,同鄉,而且勉強可以算是同窗,乃是朝廷里最堅實的盟友,論親密程度,僅次於親師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