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相親…」
周世忠拆開書信,看到了沈毅親筆書寫的這封信,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嘆了口氣:「南陳真是好福氣,單憑這一封信,就可以看出那位南陳天子,氣量不小。」
說罷,他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你怎麼想的?」
周元朗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坐在了父親面前,緩緩說道:「這封信說明,沈七已經從建康回來了。」
周世忠默默點頭。
「他這一趟回建康,淮安軍幾乎所有的軍隊,都老實了起來,哪怕是戰情激烈的凌肅所部,也只是在進行常規的作戰,再沒有大動作。」
「左路軍蘇定,更是幾乎沒有動彈過,整個淮安軍,像一頭巨獸一般,停滯了下來。」
周元朗嘆了口氣:「他這一回來,恐怕淮安軍很快就會再動起來,有一些大動作。」
周大將軍看向手裡的這封信。
「為父是問你,怎麼看南陳皇帝的條件?」
「條件自然是極好的。」
周元朗輕聲道:「而且,根據清淨司那邊的情報,這位大陳皇帝登基以來,沒有做過什麼背棄諾言的事情,待人也相對寬厚,哪怕是早年張牙舞爪的淮河水師趙家,低頭服軟之後,那位李皇帝也沒有追究,只是下了兵權了事。」
「兒子以為,這封信是可信的,但是…」
周元朗話鋒一轉,看向父親:「可是爹,咱們的家裡人,都在燕都。」
「本來,我們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等到大齊日薄西山,國朝崩滅的時候,我們回師燕都,自然能把家裡人帶出來。」
「但是現在,如果我們爺倆投了南陳,或許能夠有一世富貴,但是家裡人,就萬萬沒有生路了。」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低聲道:「燕都家裡,少說是三四十口人啊。」
這個時候,周世忠其實已經心動了,聽到了周元朗的話之後,他才冷靜下來,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之後,聲音沙啞:「那如之奈何?」
「爹,您繼續在滄州,時不時也可以出去跟蘇定所部打一打,做戲給燕都看,兒子…」
「出門一趟。」
周大將軍皺了皺眉頭:「你要去見沈七?」
周元朗點頭:「這件事事關重大,兒子必須去見一見他,很多事情也要跟他問清楚,不可能憑藉他一封不明不白的書信,就決定這麼大一件事情。」
周世忠嘆了口氣:「你知道他在哪嗎?」
中軍大帳,雖然不用特別隱蔽,但是對外肯定是要保密的,免得被敵人繞過來,把主帥給逮了。
因此,沈毅的中軍在哪裡,周家父子目前是不知道的。
周元朗面色平靜,開口道:「不知道沈七在哪,但是左路軍在河間府,兒子是知道的,河間府里兒子埋了一些人,可以聯繫到左路軍的將領。」
周世忠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低聲道:「三兒,現在咱們家,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了,第一條路跟著北齊一路走到底,到時候如果大齊事敗,咱們家一輩子都不能入關了。」
「第二條路,就是降臣。」
「如果你覺得必要,為父可以將征南軍這幾萬人,作為你的進身之階,讓你投效南陳,到時候即便周家沒了,你在南陳,還能再起一個周家。」
周元朗搖頭,神色嚴肅:「爹,還遠沒有到這個份上。」
「您不用太擔心。」
說罷,他看了一眼南邊,嘿了一聲:「爹可能還沒有想明白,當初咱們抗命保全下來的這數萬征南軍,如今可金貴的很呢。」
「我先去見一見沈七,看看他怎麼說。」
…………
周元朗喬裝打扮,離開了滄州城。
五日之後,輾轉經歷多手的周大公子,被帶到了束鹿縣城裡。
這個時候,沈毅早已經知道了他要過來,已經在園子的客廳里等著他,等形容有些狼狽的周元朗邁步走進客廳的時候,沈毅並沒有起身迎接,只是淡淡的說道:「周先生請坐罷。」
周元朗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毅,並沒有急著坐下,而是對沈毅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