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大步邁向寢殿。
等走到寢殿門口,他才想起了旁邊的惠妃娘娘,猶豫了一下之後,沈侯爺微微欠身道:「娘娘在門口等一會罷。」
惠妃娘娘淚眼娑婆,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夜風吹過她的衣襟,顯得更加孤苦。
沈毅顧不上管她,大步進了寢殿之後,很快見到了已經坐起來的皇帝陛下。
皇帝的臉色,已經不是沒有血色了。
而是隱隱有些發黑,看起來極其不好看。
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氣,上前蹲在地上,看向皇帝,問道:「陛下,您現在感覺怎樣?」
皇帝昏睡了一天一夜,現在目光都還有些迷茫,一直看到沈毅之後,他才清醒了一些,搖頭道:「昏昏沉沉,仿佛睡了一大覺。」
「有些…有些口渴。」
一旁的太醫慌忙遞過來熱水,餵了皇帝喝下了半杯,皇帝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喝了。
沈毅接過熱水,放在一邊,有些擔憂的看著皇帝:「陛下,您餓不餓?」
皇帝想了想,緩緩搖頭:「不餓。」
他似乎依舊不太清醒,顯得有些遲鈍,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對著沈毅說道:「沈卿,朕…太廟…」
皇帝陛下言辭含糊,已經不成句子了。
但是沈毅偏偏理解了他在說什。
此時此刻,即便是沈侯爺這種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也忍不住有些鼻子發酸,他連忙說道:「陛下,太廟那天,陛下做的已經很好了,如今四殿下已經被冊立了太子,陛下大可以放心。」
沈毅這話一說完,李鑒便一路小跑跑了過來,然後跌跌撞撞的跪在了皇帝床前,喜極而泣:「父皇,您醒了!」
「您終於醒了…」
四殿下趴在床邊,兩行熱淚也是止不住的流下。
這其中,大多是真情流露。
因為太子殿下,至少是現在的太子殿下,還是非常需要他這個老父親的。
況且,即便是在皇家,人與人之間也不都是算計和利益的關係,洪德皇帝雖然對幾個兒子的教育,都可以用苛刻來形容,但是畢竟這多年父子情分還是有的。
皇帝陛下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更加清醒了些,他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抬頭看向跪在床邊的高明,默默說道:「給朕…拿些吃的罷。」
高太監幾乎是彈了起來,忙不迭的去拿吃的去了。
沈老爺心中,感慨連連。
他知道,皇帝現在不餓。
但是,為了這個兒子的皇位能夠順利繼承,他決定努力吃一些飯,努力活下去,能多活一個時辰是一個時辰。
沈毅站了起來,扭頭將已經白髮蒼蒼的奉御拉到一邊,開口問道:「王太醫,陛下他…」
王太醫抖了抖雪白的眉毛,對著沈毅低頭道:「侯爺,陛下的身體至此,病因是因為傷神所致,但又不全是因為這個…」
「下官們商議過,早年陛下可能虧了本源…」
「一些症狀,與先帝爺幾乎相同…」
王太醫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現在…油已盡,燈枯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沈毅聞言,頭痛不已。
這個時代的醫術,難就難在沒有一個具體的量化。
太醫說的模稜兩可,沈毅也沒有什辦法。
至於說皇帝傷了本源…
洪德帝年輕的時候,的確是頗好女色的,要不然也不會把琵琶絕給養起來,甚至帶到宮去。
這些年,宮也補充了不少妃嬪。
但是非要說,皇帝陛下傷了本源的話,恐怕跟那位琵琶絕脫不開關係。
畢竟她是秦淮河出身,論伺候人的本事,比較於那些後宮妃嬪來說,可以說是降維打擊了。
雖然聽不懂太醫具體說了什,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皇帝就是這兩三天的事情了。
慢一些,至多也就是四五天。
要是快一點,可能明天到太陽都未必能看到。
沈老爺正皺眉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皇帝的聲音,他連忙撇下王太醫,走到天子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