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並不知道東市街沉毅店鋪被砸的事情。
畢竟,對於李穆或者說對於建康城裡的上層人物來說,這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就算他們知道了心裡也不會在意,不過李穆聽了沉毅的話之後,心裡便生出了一些好奇,他看向沉毅,問道:「是什麼齊人,如何讓沉公子受氣了?」
「是這樣。」
沉毅低眉道:「前些日子,陛下不是賞了我百金錢麼,後來我便把這一百兩金子給兌了,兌成了銀子,那日在東市街閒逛的時候,看到一家鋪面出讓,正好我手裡的錢夠,就把這個鋪面盤了下來,也算是在建康置業了。」
說到這裡,沉毅頓了頓,繼續說道:「盤下這個鋪面之後,我便把鋪面租給江都來的同鄉,讓他們在東市街做生意,我那幾個同鄉賣的都是江都的小吃,生意還算不錯,不成想前幾天,鋪面門口來了幾個齊人,不僅插隊而且打人,正巧當時我在場,便出面阻止了他們,不料…」
「不料這些人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將我的鋪子砸了。」
沉毅嘆了口氣:「這件事思來想去,我心裡愈發氣憤,那日甘泉書院聚會,才偶得了兩句殘句,不曾想竟然在建康出名了。」
李穆微微皺眉,他看向沉毅,開口道:「沒記錯的話,東市街是有巡檢司駐紮的,有人鬧事,巡檢司不曾過問?」
沉毅搖頭,語氣無奈:「巡檢司只敢管我大陳國民,哪裡敢管那些驕橫的齊人?」
李穆眉頭皺的更深了。
「我父王現在任建康尹,主管建康城裡的大小事宜,這件事回頭我跟他老人家提一嘴,讓他派個人去查一查。」
「還是算了。」
沉毅微微搖頭,開口道:「世子,聽說那幾個齊人是什麼北齊公主的護衛,陪同北齊公主一起到健康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滯留在了建康,既然是北齊的宗室,那麼一個弄不好,就會引起講過矛盾,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北齊…公主…」
李穆低頭想了想,這才想起來幾個月前,北齊的確送了一個自稱公主的郡主過來,到了建康之後,就被晾在了一邊,至始至終朝廷都沒有正式接待過這位北齊公主。
這位晉王世子低頭想了想,然後看向沉毅,有些無奈的說道:「如果真是北齊公主的護衛,那我們晉王府的確不好插手,這種事情太敏感,一個不好旁人還會以為我們晉王府有什麼異心。」
「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禮部罷。」
李穆的回答,並沒有讓沉毅感到驚訝。
因為這件事對於晉王府來說,的確很敏感,晉王是宗室,而且是距離皇帝很近的宗室,這種涉及兩國的事情晉王府一旦插手,旁人就會以為晉王府是不是想挑起戰事,然後搞亂朝廷,窺伺神器。
他跟李穆提起那些齊人的事情,也並不是想讓晉王府幫他做什麼,而是想借晉王府之口,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宣揚出去。
最好是能傳到皇帝耳朵里去。
現在,明月何時照我還這句詩,已經傳遍了建康,既然建康人都知道了,那麼皇帝陛下沒有理由不知道。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那位剛剛接手朝政的小皇帝,
很明顯是個偏鷹派的皇帝,而且因為皇帝年紀不大,這會兒多少還有一些中二氣息,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的因果,就算不會再獎賞沉毅什麼,多半也會把沉毅記在心裡。
這對沉毅的仕途大有裨益。
而且如果這件事宣揚了出去,弄得滿城皆知,那麼北齊公主以及她身邊的幾個護衛,在建康的名聲就會徹底爛掉,這樣沉毅也算出了一些當日的氣。
「唉。」
沉七郎嘆了口氣,開口道:「不瞞世子,我原也沒有想做什麼,只不過當日實在是氣憤難平,我在東市街被打砸的店面至今都沒有收拾過,就是為了讓建康百姓看一看齊人的驕橫。」
「今日與世子一吐胸中不快,我心裡舒服多了。」
「何止你心中不快。」
李穆默默的看向北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低聲道:「我家祖宗,都埋在燕都京畿,我心中又何嘗痛快?」
「你只受了齊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