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陳遠定定的站在那裡,腦子裡一片空白,仿佛根本就無法理解胖子簡短話語中的含義。
「范教習,」胖子小聲抽噎著說道,「他被人給打死了。」
這話語聲雖小,卻破滅了陳遠心中最後一絲幻想。
「范師兄,死了?」
陳遠愣愣的重複道。
直到這時,他才突然明白胖子說的是什麼。
「范師兄死了?怎麼可能?」
似乎是要拒絕接受自己所聽到的,陳遠搖著頭連連後退,腳下卻是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陳遠緊緊的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吐氣,好半天才從那離魂一般的狀態中擺脫出來。
身受重傷的胖子不可能不遠萬里的把自己喊回來,只為了和自己開這樣離譜的一個玩笑。
那也就是說,那個待自己亦師亦兄的范教習,他真的死了?
睜開雙眼,陳遠強做平靜開口了,語氣間卻依然有忍不住的顫抖:「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五天前的晚上。」胖子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如同又經歷一次最深沉的夢魘,神情萬分痛苦,可為了弄清楚事情真相,陳遠也只得冷眼看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剛剛完成了對空雲的改進,大夥正在喝酒慶祝,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闖進來了一群修士,見人就殺。」
「當時據點裡也有著許多護衛,可這些闖進來的,修為都十分高明,我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們對手。」
「這些人是為了空雲來的?」陳遠問道,這事情發生的時間不禁讓他有了這種猜測。
但是胖子卻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起初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范教習帶著我匆匆趕往密室,想要把煉製空雲的圖紙和秘法都毀掉。」
「可後來才發現,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為了空雲來的,碰上那個時間只是巧合罷了。」
「那些人四處放火,見人就殺,根本就沒有留下活口的打算,似乎只是為了報仇而來。」
「當時大家都在四散逃命,范師兄和我留在密室前,眼神中卻是萬分絕望。」
「我問他怎麼了,他苦笑著說對方有著好幾個元嬰大能,他區區金丹修為根本就無能無力。」
「我當時嚇壞了,就在那哭,說還沒能看到我家詩竹長的樣子。」
「我記得范師兄聽到我這話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然後他說了句,『希望你能有活下去的運氣』,再之後,我突然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待我再清醒過來時,就已經到了這裡。」
「後來我才知道,第二天雲間盟有人找我們談生意,才發現出了這般意外。」
「回來後,厲盟主告訴我,當時他帶人搜尋現場時,在密室里找著了陷入假死狀態的我。」
「除了我以外,我們揀寶這處分店,六七十號人,再沒有活口了,包括了……范教習。」
「厲盟主沿著痕跡,在一百多里外發現了范教習的屍體。」
「厲盟主推斷說,應該是范教習出手將我打成了假死狀態,然後引走了敵人的注意。」
「那些人為了不放過一個活口,粗略檢查現場後沒有發現活人的氣息後,就追著范教習匆匆去了。」
「我能活下來,全都是靠范教習拿命救了我啊。」
「要不然,在場我們這邊就數他修為最高,要是偷偷逃跑,怎麼的都會有一線生機的。」
陳遠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范師兄的情景,那時他初為教習,手忙腳亂,拙於言辭。
他給陳遠留下的是不靠譜的第一印象。
但是之後呢,猶記得桃花林下,他笑著對自己說:「現在,我已經懂得什麼叫做男人的責任了。」
而眼下,就是他用生命踐行了自己的諾言,履行了一個男人的責任嗎?
「快跑啊,爐要炸了。」每次回想起這個場景,陳遠臉上都會泛出會心的笑意,可是如今,為什麼心中只剩下深深的刺痛感呢?
咬破了下唇猶不自知,原本以為自己會悲痛會憤怒的陳遠,此刻的心裡卻是慢慢平靜了下來,平靜得讓人感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