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釋韙的呼喚,山谷中的岱欽聽得一清二楚。抬頭觀望之時,只看到一抹如飛燕一般蹁躚的身影,在懸崖上隨風飄落。
岱欽下意識地伸出手來,卻只抓住了眼前的一把空氣。
那一聲呼喚,正是他心中最百轉千回的名字。一直擔憂的巴圖此時也望到了如同紙片一般飄落的影子,急得眼睛都紅了,他邁開長腿,急欲向前狂奔。卻不想被岱欽一把拉住。他不解地回過頭去,聲音撕心裂肺:「將軍,您為什麼……」
然而那個男人一如往常般冷靜,說出來的話從不會出乎意料:「現在還不是我出現的時候。」
巴圖不是他,也永遠成不了他,如果他的心有靈魂,它已經瘋了:「可是,那是樂樂啊!那是樂樂啊!」
「做大事,不拘小節。」
他的話,跟他的人,一樣冷血。
--
「派出所有人,分成八個方向,沿著達里湖逐寸找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岱欽再次發下命令。人和屍的聲音相同,沒有一絲溫度。
「有消息嗎?」提問的人和被提問的人都知道,這個問題問得太多餘。
幾天幾夜沒有休息,巴圖的眼睛熬得如同紅燈籠,但卻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他只能搖頭,搖頭,再搖頭。
「再調,調遣兩萬將士,立刻趕至貢格爾,找遍這裡所有的火山、湖泊、草原、濕地、沙地、疏林,一定要將她找回來!」
如同久經沙場的每一次調兵遣將,岱欽的聲音依舊處變不驚。
巴圖絕望地看著他,憂傷的神情顯露無疑。找回來?怎樣的找回來?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嗎?
他不是岱欽,他能接受「人」的出現,卻無論如何不能坐視「屍」的存在。如果那個世上最調皮也最可愛的女子,不再歡蹦亂跳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人世間的色彩,生命中的光彩,都在哪裡?
--
「樂樂在哪裡?」
如果她的心有靈魂,它已經瘋了。希雅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這樣一刻,如此無法優雅。
「我的妹妹在哪裡?」
她叫得撕心裂肺,直到現在才知曉,原來人世間,還有比阿布的離世更加悽慘的一刻,為什麼人世間的悲哀,都要她來一一體驗?
那個高高在上,象徵著最高皇權的人兒,卻一如尋常般冷靜自持,但他的聲調也變得沉重,幽幽地說:「據回報,樂樂失蹤了。」那個充滿快樂和生機的女子,他也是真心實意地喜歡著她,否則,那枚開國以來就沒有賞賜過任何人的金牌,就不會存在。
「失蹤?」他所使用的動詞,卻讓希雅的淚落得更急,紛紛得失了個數:「掉下懸崖,就只是失蹤?」
希雅心力交瘁,恍神地看著他,淚水朦朧中根本看不清的面容,一如他在她心中的模糊:「你幹了什麼,今日你務必對我說個明白,你究竟幹了什麼?」
岦煦不語,然而希雅沒有打算到此為止:「你不說是不是?你不說,我便替你說。」
「你利用懷額國,開出優惠條件,要他們假意與科爾沁結成同盟。結果,我科爾沁對你忠心不二,不肯就範,於是陷入懷額國早已布下的圈套,全軍覆沒。你滿意了,這下你滿意了?」
「別跟我說這不是你的初衷。伴君如伴虎,可是,我科爾沁是什麼?是你大勍的屏障,為你鞍前馬後,可是我們得到了什麼,得到了什麼?」
希雅聲聲血淚。直直地瞪視著她眼前模糊的身影,緊抿著唇,頭一點,淚一落。
岦煦長久無言,只是輕輕地咧了下嘴角,看起來那麼酷似一個自嘲的苦笑。
「樂樂,她只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你要做什麼,沒人能攔得住你。你為什麼一定要拉上她?為什麼讓她身陷險境?你知道不知道,上一次木丹的事情,她已經承受了一次傷害。這一次,你要她如何面對?她怎麼可能不出事?」
「木丹?」岦煦終於發言了,然而他的話卻讓希雅的怒火更甚。
揚起眉毛,瞪大眼睛,漆黑炯亮的眸子裡燃著火,希雅第一次暴怒得如同一隻發怒的獅子:「木丹又怎樣?木丹是牛鬼蛇神嗎?樂樂不能有朋友嗎?她的朋友邀她去家裡做客,結果她
第六章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