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想走進病房好好看一眼金西澈,但宋雅知道此時此刻保護對方最好的方式就是遠離,留下一些私人空間,讓他慢慢恢復,慢慢接受現實,而來自外界的一切關懷都無異於是一場標榜著「愛」的暴力。
「我問過醫生了,西澈明天上午還需要做一次大手術。」
病房外,剛剛從主治醫生辦公室里走出來的金在鍾向宋雅介紹著金西澈的病情。
「左腿保得住嗎?」宋雅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金在鍾沉默了一瞬才說:「也許能,也許不能,明天的手術是要往左腿植入鋼釘,大概五到七根,或者更多,估計重新站立起來行走不成問題,但想恢復到從前是不太可能了。」
他的聲線本身就冷冷的,映著走廊昏黃的光和慘白的牆壁,氣氛凝重的像是一場雨中葬禮。
「他們在胡說!」宋雅忽然搖著頭說,根本不信的樣子,「對於病情醫生們都喜歡誇大其詞,這樣手術一旦失誤或者達不到預期效果他們就有理由為自己開脫了。」
她努力抬起頭,望著個頭又長出一些的金在中,神情中有期盼,期盼著金在鍾能與自己站在同一個戰線里,對她說:「沒錯!那幫醫生就是在胡說八道!金西澈壓根就沒事,他會好起來!然後像以前一樣站在舞台上活蹦亂跳。」
然而,回答宋雅的是金在鍾長久的沉默。
安靜的走廊里,金在鍾無聲地凝望著面前陷入慌亂的宋雅。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她鎮定下來,記憶中她從未在自己面前顯得如此手足無措過,從十五歲第一次見到她,一直到現在,她在他面前永遠強大沉穩得像一個守護神。金在鍾想,也許是他長大了吧,所以才會顯得宋雅越來越柔弱。
「你在害怕嗎?雅美姐。」他忽然問。
「是的。」宋雅聲音低微,身體微微顫抖。
「害怕什麼?」
「害怕他死掉。」
「他不會死的。」金在鍾一字一句異常冷靜地說。
「是,他不會死,但是他的腿有可能會變殘廢!」她忽然大聲說道。仿佛這些錯都是金在鍾乾的。
「就算變成殘廢又怎樣?你以為西澈會跑去自殺嗎?」
金在鐘的問題讓宋雅一愣。她看著眼前的少年,看著那雙比從前更加清冷的眉目,像是第一次認識他,宋雅長久地注視著面前的金在鍾,一種陌生感慢慢從內心油然而生。那是一種屬於氣場的轉變,宋雅暮然安靜下來。
「他不會自殺的。」宋雅自己給出了答案。「但是,他......」
「沒有但是。」金在鍾打斷她悲觀的猜測,「金西澈是一個男人,作為男人就是要有勇氣接受任何出現的現實,而不是逃避。雅美姐,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比你想像中的堅強一百倍。西澈也好,我也好,或者允浩,或者金起范,我們早就長大了,所以以後別再用看小孩子的眼光看我們,好嗎?」
「是覺得我的擔憂很多餘嗎?」說實話,金在鍾仿佛導師般的說教讓宋雅很臉紅。仿佛她是一個只會苦惱的三歲小孩。是的,他們都長大了,所以我就老了,對嗎?
「是不是覺得我很婆婆媽媽?」
「沒有,你多想了。」金在鍾淡淡一笑,向前靠近半步垂眸溫柔地看著她:「西澈出了這麼大事,以你們的關係,所有的擔憂都很正常。但是,雅美姐,你也要明白,現實就是現實,現實是無法改變的,作為好友,率先選擇逃避而不是和他一起共同面對,說真的,你有點不厚道。」
「嗨!」宋雅被他說的面紅耳赤,一時間竟無法辯駁,不得已,只好開始哄人。「好啦好啦你別說了,剛才聽你助理說你今天又是偷跑出來的,醫院裡人多眼雜,小心把你拍下來放到網上去,若是讓經紀人看見,第二天就得關你禁閉!」
「關就關唄。」金在鍾毫不在意地說,「有本事就雪藏我,最近工作壓力大,正發愁沒工夫休息呢。」
宋雅和金在鍾離開醫院時已近黎明,金西澈中間醒過來一次,但是神志有些不清,怕影響他休息,宋雅和金在鍾兩個人只站在病房外沖他揮了揮手,令所有人驚訝的是,一直面無表情躺在病床上的金西澈竟然對著窗外的他們笑了一下。醫生很高興,說之前擔心他面部神經受損的擔憂可以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