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市禁毒辦主任兼分管刑偵、禁毒等工作的副局長,韓博正式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治喪。
參加完上任後的第一次黨委會,在副局長辦公室與正等著交接的宋文談半個多小時,韓博在局辦公室副主任和政治部一個民警陪同下先趕到醫院,慰問傷痛欲絕,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的幾名戰友親屬,再馬不停蹄趕到楊文進副支隊長家。
新官上任,說的是場面話,做的也是場面事。
相比探望安慰犧牲戰友的親屬,許多人更想知道他在辦公室里跟宋文,或者宋文在辦公室里跟他都談了些什麼。
進去時面色凝重,出來時面無表情,兩個人全這樣。
交接時沒第三個人在場,裡面沒傳出什麼動靜,這讓很多人倍感意外。宋文是因為他下台,宋文不管怎麼說也幹過好幾年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雖然不怎麼摻和班子內部的一些事,但不意味著宋文真好欺負。
生怕宋文轉不過這個彎,孟書記和組織部姜部長在宣布任免前專門找他談過心,現在看來或許是領導談心起到了作用。
韓博不知道別人怎麼想,怎麼看。
借下車透透氣的機會,走到路邊回撥老盧的電話。
從早上到現在十幾個未接,全是老盧打來的,在老盧心目中韓博依然是剛參加工作的毛頭小子,依然是他「力排眾議」剛提報的年輕幹部,總是不放心這個,不放心那個,現在又沒以前那麼忙,一閒下來就打電話。
「您放心,形勢雖然有那麼點複雜,但沒別人說得那麼誇張。」
韓博回頭看看剛停在楊文進家樓下的車,剛走進門洞的幾位領導模樣的人,用老家話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覺得這話非常有道理。許多問題、矛盾之所以發生乃至激化,全是一些人想出來、傳出來的,或許跟面子也有一點關係。
比如常務副局長黃忠海、副局長謝志華,參加工作幾十年,先後擔任過許多職務,作為老同志老黨員,他們怎麼可能公然反對孟書記領導?組織原則要不要了,況且公安局是準軍事化管理的政府組成部門,只要穿上警服就要服從命令聽指揮。」
「韓博,你是說他們現在進退兩難?」
「我覺得應該是,老局長雖然調離公安局,但沒調多遠,而且在任命這件事上發生過變故。羅當時堪稱眾望所歸,孟甚至不在公示名單內,羅的面子往哪擱?具體到幾個副局長,如果表現出堅-決-服從孟書記領導,別人又會怎麼看?」
「旁觀者清,你分析得有一定道理,別摻和,有機會化解就化解,沒機會化解就算了。」想到自己退居二線時老良莊一些幹部的尷尬處境,老盧深有感觸。
「不說了,我是治喪小組副組長,剛才又進去幾個人,我要去看看。」
「忙去吧,一級英模全國能有幾個,一級英模的喪事不是小事,一定要幫人家把身後事操辦得風風光光。」
「我會的。」
英雄遺體在殯儀館,全市最好的化妝師正在幫著整理遺容,親朋好友暫時無法去祭奠,親屬在家裡設了一個小靈堂。
從門洞到樓道,從樓道到他家客廳,再到三個本來就不大的房間,全擺滿花圈和輓聯。樓里乃至整個小區住得大多是政法幹警,樓里鄰居不僅沒因為到位是花圈跑過來反對,反而自發性的過來幫忙。
比如他家地方小,設置完靈堂,擺滿花圈,就剩下一點點落腳的地方。前來弔唁的人只能輪流進去,樓道都站不下,更不用說坐下休息的地方。
從一樓到六樓的房門全大開著,前來弔唁的領導、戰友、朋友、親戚甚至楊文進副支隊長幫助過的吸毒人員都可以進去等,有地方坐,有茶水,還有專人負責登記。
誰來過,留下多少錢,事無巨細,全要記下來。
楊支隊的愛人和女兒昨晚好像就表過態,楊支隊活著時廉潔自律、坦坦蕩蕩,從來沒拿過一分不該拿的錢。他去世了,不該收的禮一樣一分不能收。
硬留下來的將來要退回去,退不回去只能捐出去。
來弔唁過的,將來人家有什麼事也要登門……
他妻子,他即將參加工作的女兒,包括他弟弟妹妹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