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淵只覺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炸得他體無完膚,神魂俱滅。
「將軍——」兩名親衛一臉擔心看著邵明淵。
世人不知道,他們卻最清楚將軍對黎姑娘有多在乎。
邵明淵卻很快清醒了過來,面無表情問道:「晨光呢?讓他滾回來見我!」
趕過來的晨光撲通跪在邵明淵面前。
「我不想聽無關緊要的事耽誤時間,告訴我現在的進展!」
「卑職追查到一處民宅,裡面有數具屍體,還有打鬥的痕跡——」
晨光還未說完,邵明淵就搶過他的馬,一騎絕塵而去。
街道兩旁的屋舍黑壓壓一片,如鬼魅迅速往後掠過,微涼的風颳在邵明淵臉頰上,讓他的頭腦無比清醒。
有打鬥的痕跡,那就說明有另一批人摻和進來帶走了昭昭,而能在這麼快時間找到那裡並帶走昭昭的人,他只想到一個:錦鱗衛指揮使江遠朝。
車輪聲由遠而近,在這空曠的夜裡分外清晰。
邵明淵一勒韁繩,停在馬車前方。
「大人,前面有人。」車夫扭頭稟報江遠朝。
江遠朝掀起車窗簾,星光下,隱約看清來人一身銀色戰甲,淡淡的血腥味順著那人停駐的方向飄來。
「停車。」江遠朝吩咐了一聲。
馬車立刻停了下來。
「江大人是否在裡面?」年輕男子低啞的聲音傳來。
馬車中,喬昭猛然睜大了眸子,手不受控制抓了一下江遠朝衣襟。
江遠朝低頭看她,輕輕嘆口氣:「你別急。」
他輕輕把喬昭放下,掀開車門帘走了出去,夜色中笑意淡淡:「沒想到這個時間,在這裡能遇到侯爺。」
「不,我是來找江大人的。」邵明淵撂下這句話,大步流星向馬車走去。
江遠朝伸手把他攔住,唇角微揚:「侯爺是不是太著急了些?這馬車好歹是在下私有之物。」
邵明淵狠狠握了握拳,用力推開江遠朝的手。
那些對敵的雲淡風輕全都不復存在,對現在的邵明淵來說,失態他不在乎,魯莽他也不在意,他只要確定她的安全。
江遠朝沒想到邵明淵如此舉動,意外之下被推了一個趔趄。
邵明淵猛然掀起車門帘。
「庭泉,我沒事。」喬昭沖他微微一笑。
那一瞬間,邵明淵才覺得活了過來,重新聽到了心跳聲。
「昭昭——」
「侯爺,你最好不要動她。」
邵明淵看向江遠朝。
「她現在渾身是傷,恐怕禁不起你的折騰。」江遠朝淡淡提醒道。
一聽江遠朝說喬昭渾身是傷,邵明淵臉色一變,猛然看向喬昭。
「等回家再說吧。」喬昭吃力抬手拉了拉邵明淵的手。
「好,咱們回家。」邵明淵輕輕把喬昭抱起來。
「侯爺,這輛車借你用了。」江遠朝看了喬昭一眼,側頭吩咐車夫,「送他們到杏子胡同。」
說完此話,江遠朝沖邵明淵一抱拳,轉身大步離去。
朱紅色的背影漸漸融入夜色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馬車緩緩動了,車廂里兩個人四目相對。
邵明淵伸出手去摸喬昭的臉,手一直在顫抖。
「昭昭,我來晚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邵明淵,我有些疼——」喬昭輕輕動了動,臉頰貼在對方冰冷的銀甲上,淚水順著眼角悄悄流下來。
「我看看。」邵明淵抓起喬昭的手,看到她已經變成紫青色的指甲,目眥盡裂,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下來,落在喬昭臉上。
忠義難兩全,家國難兩全,這一刻,邵明淵深深痛恨自己。
「那些混蛋!」邵明淵每吐出一個字就好似淬了心頭血,令他痛不欲生。
他的昭昭該有多痛啊,他情願這些痛千百倍落到他身上,也不想他心愛的姑娘承受一絲一毫。可是她受苦時他不在,護著她的是別的男人。
「我該死!」邵明淵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你怎麼回來了?」喬昭動了動唇,聲音低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