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街巷,張家靈棚。
「阿青,你聽我說,我...我也是沒法子,阿媛她性子太執拗,要是能軟些,也就不會導致今日...」
天寒地凍,簡陋漏風的靈棚里,火盆子零星點點的噴涌著焦灰。
張青一腳踩在往日裡稱作『姐夫』的布衣漢子胸前,刀架在他脖子上,目光發紅咬著牙,眼神瘮人得可怕。
終於,叫那漢子哆哆嗦嗦,說出了實情。
待到聽見了自己的親姐姐,因為一筆賭債,便被自己丈夫『賣』給了虎豹館少龍頭楊言,因不堪受辱,吊死之後。
他的眼皮子抖動著,咬著牙,緊緊握著刀,『刺啦』一聲,伴隨慘叫落下,削瘦的少年冷冷喝道:
「我看你以後,還怎麼賭!」
說罷迎著冷風,裹緊衣襟,提著帶血的刀刃,轉頭便走。
張六子的父親張老栓,還有他的那些姐姐、親戚家,哆哆嗦嗦的上前:
「小六子...你...」
「那可是虎豹館,就算是咱隔壁季爺,也跟人家少龍頭差了一大截,你不能...」
從季修,到季爺。
即使人已遠去,籬笆院子都落了灰塵。
但那節節攀升的威名,叫舊街巷的老鄰居,哪怕見不到本尊,依舊不敢吆五喝六。
張青斂了下眉,強行掛起了一縷笑:
「爹,你放心吧。」
「我才什麼斤兩,人家什麼斤兩。」
「高門大戶的,又橫又強,咱們惹不起...」
「只是藥堂那邊還有活計等著我干,事務繁忙,抽不開身而已。」
「等我晚點回來,再給阿姐燒火紙。」
他吸了吸鼻子,大步踏過了干硬開裂的黃土地,秋風蕭瑟,那離去的孤瘦背影,再加上此刻鮮血狂噴,正躺在地上抽搐昏厥的漢子...
叫跪趴、站立在這靈棚周遭的人,望向他離去的影子,不寒而慄。
這些舊街巷的平民,不禁有種錯覺。
那就是...從他的背影,看到了一抹那黑衣堂主的影子。
果然跟什麼人,養什麼性子。
...
張青握緊刀,粗糙的面龐上面無表情,細看之下,整個人的身軀都是繃緊著的,宛若一頭凌空蒼鷹,即將撲殺而去。
就在他要拐彎走出舊街巷。
在他面前,一道罩著兜帽的黑衣人默默駐足,似是等候多時:
「你這樣,是去找死。」
他突然出聲,揭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青年面貌,臉上浮現出複雜:
「楊言是虎豹館少龍頭,勁入骨髓,著手淬鐵骨的人物,你不過入勁,才開始養血、鍛筋,雖有幾分才情,個把月就能領悟『入勁』訣竅,但...」
張青停下,聞言繃著臉,突然露出了一抹祈求:
「那韓師傅,你能幫我嗎?」
名為『韓師傅』的青年聞言,沉默了下:
「楊刀瀚...算是我們的人,楊言是他嫡子,我若出手殺了,他必定發瘋,到時候後果...」
「可那是我親姐!他有跟我家交代嗎?」
張青猛得一甩袖,後退兩步:
「韓師傅,你總說世道壓人、世道壓人,窮苦人練武不易,所以要給我們這些泥腿子一條通天路。」
「叫我等日後闖開了武道大門,便能上府、上州,告訴那些三十六行,簪纓世家的高門大戶,咱們總有一日,也能將他們一刀劈翻,但是呢?」
他粗糙憨厚的面龐,轉而心頭火起,浮出一片猙獰。
提到這裡時,更是繃起一根根大筋,口中呼哧呼哧喘息著:
「都不必說什麼修武有成了,就抬眼看現在,你說我有練武天賦,要舉薦我去虎豹館,可我若不跟季哥,而是真去了虎豹館...」
「那我姐被楊言逼死,我是不是也要在旁邊默默看著、陪著笑臉?說他個狗日的幹得漂亮?」
韓師傅的臉上逐漸有了一抹僵硬。
「我之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