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太太怒極而笑:「聶雲深啊聶雲深,當初你們父女兩個人落魄到了靈城別說住了,吃都成問題,是誰收留了你們?再說了,你敢說你當初跟我們阿楨在一起不是貪圖他是韓家的少爺這個身份?你當初是自願的,估計也就是看著我們阿楨有這個能力力挽狂瀾,所以苦肉計死都不放手呢。」
這麼多年的付出,到頭來,只換得這般奚落和輕視,韓家的人從來沒有變過!說什麼同甘共苦,他們共苦過,她卻不配與他們同甘。
捏著旗袍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捏緊,手指甲掐得手心通紅,對著面前的兩個女人低低地笑了,「我想韓夫人,您是不是很失望,我沒有死在監獄裡,真是抱歉,沒能如你所願。」
雲深話音一落,氣氛瞬間凝結,死寂而僵冷。一旁韓母淡雅的深色出現了裂痕,像是被戳住了痛腳,臉色陰雲密布,塗著鮮艷口紅的嘴繃緊,拎包的手上青筋突起,冷冷地剮了聶雲深一眼。
「況且…韓老太太大概也忘記了,當年臥病在床的時候,是誰幫您擦身洗尿髒的床單的…又是誰…」
韓老夫人已經拿起桌上上的茶杯,往聶雲深臉上潑了上去。
「不要臉的東西!」韓老夫人蒼老有些耷拉的眼裡是濃濃的厭惡。
臉龐上的茶水開始徐徐滴落在淺碧色的旗袍上,一身的狼狽。
「你最好老實點,離開這裡,別忘了,你哥還躺在醫院癱瘓著,到時候別怪我們無情了!我們走!」
說完,韓老太太甩開韓母的手,拄著拐杖恨恨地走了出去,嘴裡不忘念叨著,「她不是被判了七年麼,怎麼才兩年就出來了…」而韓母則追了出去
「少奶奶…」容姨望了望雲深,重重地嘆了聲,急急忙忙地跟著離開了。
身後敞開的大門吹進來的冷風讓她的脊梁骨發涼,哥…
原本等在外面交接的肖婕看看聶雲深還不出來,忍不住走了進來,卻發現她狼狽地站在那裡。
肖婕看著雲深單薄的身影,心生不忍,走了過去:「不好意思啊,雲深,都是我,要不是我鬧肚子…先去換身衣服吧,遇到這種無理的客人真是夠背的…素質真是差勁透了,要不一會去跟經理投訴吧?」
「不用了…」
「可是…欸,雲深…雲深!」肖婕追了出去。
……………………
聶雲深追出【九雲閣】的時候,又快速地退到了一邊的柱子後。
韓楨穿著菸灰色的西裝,低眉斂目,扶著韓老太太上了車,帶著熟悉迷人的笑。
頭髮短而整齊,三十歲的韓楨英俊幹練,本應該是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卻已然陌生。
「聶雲深,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有人要我送你最後一程,換我家人衣食無憂。」
送你最後一程。
送她最後一程…
那個在牢房裡瘋女人狠狠將她按在了水池裡,那些話一遍又一遍在耳邊響起。
「深深,我們結婚。」當年在破舊的出租屋,他談成第一筆生意,賺的不多,兩人便去領了證,連戒指都沒有,只是簡單地在一家小火鍋店吃了頓飯,最簡單的幸福不過如此。
「深深,我會等你,一直等你,相信我。」這是當時他的承諾,也是兩人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這個從她幼年開始就闖進她生活中的男人,將近二十年的陪伴與情誼,酸甜苦辣,最後竟然害怕得不願意去面對。
這個男人,原來她一直沒有了解過他。
遠遠地望著他們一家和樂融融,如果現在連這都看不明白,她就是個十足十的傻子。
韓楨,你永遠不知道現在站在這裡的我,付出過什麼。
聶雲深心底升起一股子悲涼,心如刀割也不過於此,微翹眼角處無聲地滑下一滴淚。
...................
韓楨輕微俯身將韓母和奶奶兩人的安全口依次扣好,再繞回駕駛座。
只是一眼,他已經瞥見了柱子後面的熟悉人影。
將近二十年,這已經是默契。
「阿楨,怎麼不上車?」
韓老太太想儘快離開,所以催促著,在一旁臉色不好的韓母欲言又止。
「這就走。」飄雪緩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