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辦公室後,王學平按照官場上的慣例,給市委書記程輝去了電話。d【「瘋狂」獲取更多章節】
「班長,仁北那邊出現了重大管涌險情,我一直揪著心,必須親自去看看。」王學平一如既往地尊程輝為班長,表面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程輝一聽有險情,立馬警覺了起來,趕緊問王學平:「學平啊,情況嚴重不?」
「就是不知道詳情,我才始終揪心啊。」王學平頓了頓,說,「班長,市防指這邊就全靠您坐鎮指揮了。」
話筒那頭的程輝並沒有馬上應承下來,沉默了片刻,他沉聲說:「氣候條件非常惡劣,路上多多注意安全,發現不對,趕緊退回來,千萬別逞強啊。」
不管程輝是真情,還是假意,能夠說出這麼一番暖心窩子的話來,王學平都必須領情,他熱絡地說:「老班長,您就放心吧,我是去督陣,又不是去送死的。」
「哎……打住,打住,這當口說這種話,不吉利,不吉利」伴隨著官職的提升,程輝對佛祖的信賴之心,與日俱增,非常講究口彩。
雖說黨人宣揚的是無神論,實際上,這年頭,崇道,信佛的領導幹部,越來越多。
市裡的第一大寺廟法林寺,香火之興隆,簡直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每逢大年初四,財神爺下凡的日子,法林寺門前更是人頭涌動,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據王學平所知,大年初四的法林寺,大雄寶殿的第一柱香,已經被炒到了三十萬元,大破特破了前一年十五萬元的最高記錄。
要知道,截止去年年底,仁江市國有企業職工的人均月工資不過才區區七百元而已。
「班長,富貴在天,生死由命,強求不得,咱們只管盡心就行了。」王學平屬於典型的無神論者,只不過顧及到程輝的想法,略加附和罷了。
「放心好了,市里有我,你安心去督陣吧。」儘管程輝對於大權旁落的現狀,一直頗有微詞,但王學平在大面上對他還算是比較尊重,遠沒到徹底撕破臉皮的程度,所以,虛與委蛇也就成了兩人之間經常玩耍的一種遊戲。duka我們速度第一)
權力是上級給的,可威信卻要憑自己的本事去樹立。時至今日,程輝深為後悔,早知道仁江市已經是王家的天下,還不如就留在省城,當個有實權的廳局級一把手,反而更有滋味。
這個世界上,什麼藥都有賣的,唯獨沒有後悔藥吃。
放下聽筒之後,程輝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剛才對王學平吁寒問暖的熱度,幾乎在一瞬間,就消逝得無影無蹤。
程輝仰面躺在沙發的正中央,右手的食中兩指,極富有節奏地敲擊在沙發的扶手,兩眼盯著不遠處的魚缸。
魚缸內,十幾條五彩斑斕的熱帶魚,正在歡快地游來游去,絲毫也不顧忌這間屋子的主人正以一種異樣的神態注視著它們。
「阿輝,當斷不斷,必有後患。俗話說得好,一山不容二虎。現在,仁江市裡的那些幹部們,眼裡只有姓王的市長,哪還把你這位市委書記放在心坎上?」坐在程輝對面的一位白髮老者,抬起了左手,扶了扶鑲嵌著金邊的眼鏡,手裡的兩隻太極球上下翻飛,玩得嫻熟之極。
「爸,我考慮的不是現在,而是將來。」程輝轉過身子,恭敬地回應著老者的提議。
這位白髮老者可不同一般,他既是程輝的岳父,又是提攜程輝走上平坦仕途的大恩人。
老者名喚張一亮,是南下的老幹部,歷任縣委書記,地委書記,乃至於分管工業的副省長。
因為年齡因素,前幾年,老張從高位上退了下來,現任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
說句老實話,程輝待這位貢獻很大的老岳父,比對他自己的親爹還要孝順,還要親熱。
「嗯哼,我明白你的心思,不就是小王資歷尚淺,不足以對你的地位形成實質性的威脅麼?」張一亮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花白的頭髮,淡然一笑,氣定神閒地說,「近些年來,上邊越來越強調基層工作經驗。所謂的基層,看似虛無,實際上定義十分明確。在縣裡,指的就是縣長和鄉黨委書記。到了市裡邊嘛,自然就是你和小王這等人物了。」
仿佛依舊置身於眾官雲集的會場上一般,張一亮的語速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