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的眼睛緊緊盯著黑板,心裡還在回想甲國照爺爺的話:「孫兒,你明天想要什麼?明天趕會東西多,我給你買。」「我想一支鋼筆。」我想爺爺一定會給我買一支鋼筆,但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一定不會是「英雄」牌,因為它很貴,在鄉下不易買,管它的,只要是一支鋼筆,我知足。一會兒,我思想的小鳥飛到趕會現場,每年農曆三月初十是文勝公社長坪壩趕會的日子,這天許多公社和縣國營公司都會參加,我仿佛看到縣進出口公司王經理,他一隻手擎住一個附子,那個附子外形是一個圓錐體宛如一隻錐子,一頭大,一頭尖,大小像洋姜,顏色淺黃色,另外一隻手的食指指著附子,嘴角冒出一個個小氣泡,宛如螃蟹吐出的氣泡。我父親王世清手裡捏住一張紙,眼睛看著好奇的人們,嘴巴一張一合,唾液亂飛。人們把他們圍在中間,脖子伸得很長,好像是一群鵝頸脖,有些眼睛盯著紙,想知道它上面寫什麼;有些眼睛看著附子,心裡充滿好奇,人不斷地往他們面前擠,想用手摸摸。街上的人肩挨著肩,人貼著人,人們東瞧西望,有的人抽著葉子煙,有的人在罵人,有的人在吐口痰,有的人在叫賣.......。
甲國照穿著一件包公戲服,一條形像誇張的金黃色莽蛇盤踞在黑色戲服上,頭戴一頂黑色官帽,大大的麻子臉上塗抹一層厚厚的黑色染料,一條白色莽蛇宛如初月的月亮一樣繪製黑色額頭中間,卡通形像的眉毛好如一條在風中飄揚的白色紗巾出現在他的真實眉毛上,雙耳掛著長長鬍髯。他站在公社大禮堂戲中間,旁邊還站立著倆位穿戲的女子,他唱道:「香蓮啊!母女帯銀回家轉,好好撫育女和男,送兒上學把書念,書可讀來莫做官,為你案得罪公主面,為你案我把國太犯....。」台下人頭晃動,有人說:「國照這個包公演得活靈活現,在皇親面前,有時也顯得無賴,是包公真實的一面。」有人說:「包公很聰明,只要解決問題,能伸能縮。」還有的說:「包公也是為封建王朝服務的。」
早晨,身材高大的滿臉麻子的爺爺,來到我的床邊說:「快起來喲,吃完飯,上學要遲到了。」我揉了揉眼睛說:「我還想睡。」他掀開我的被子,我赤裸裸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冷冷的空氣刺激我的皮膚,「哎泣哎泣」從我的鼻孔中噴射出鼻涕,甲國照迅速地給我穿好衣服,「你看,你快要感冒了!」邊穿邊說。我還迷迷糊糊,他雙手拿起破舊洗臉帕,在一個瓷片脫落,露出鏽蝕斑斑,裝滿溫水的瓷盆中,不斷來來回回搓。雙手挰住帕子,把它擰去多餘溫水,左手把我後腦抬住,右手用帕子在臉上,用力擦拭,揩去我臉上的髒東西,揩去我臉上從鼻腔流出的雙龍,揩淨了我髒兮兮的雙手。他又把洗臉帕在溫水中洗了洗,在我臉上輕輕撫摸著,那種感覺舒服極了,我也不再迷糊,從睡夢中醒來。
李灰老師正在黑板上寫算數題,白色的粉筆在黑板上留下清晰阿拉白數字,字體方正宛如印刷體。他邊寫邊突然轉身,其目的是觀察是否有調皮搗蛋的人。在學校學生老師都害怕他,聽說他是練家子,從小練過武術,打架還沒有輸過。有一次,我們學校四年級一名男同學很調皮,在他上課期間,把一名女同學打哭了。他揪住男同學耳朵往教室外走,開始男學生雙手不斷辦他的手,男學生感覺是徒勞的,而且疼痛感更加劇烈,最後嘴裡只有連續地叫喊:「我疼,我疼,我下次再不敢打同學了,我錯了。」反反覆覆地哭喊,學生的哭喊在學校安靜的上空是那麼絕望,是那麼無助,傳得很遠,在田間勞動的社員都知道,都知道李老師又在教育他的學生了,因為學校老師中只有他能弄出這麼大的響聲。後來,這名學生回到家,耳朵聽不見別人說話聲,他的父母帯著小孩,找到他們家,對李灰父親說:「他爸,李老師對孩子打罵都是為了他好,我們都沒啥,但是大家都是相鄰相親的,他不能下手太重,我們孩子現在耳朵都出毛病了,聽不到說話,你說咋辦?」「我對他說了很多次,不能打罵學生,他都不聽,你放心,你們帯小孩到縣城醫院看病,醫藥費我出。」李老師父親說道「:「對不起,我沒有教好,都是我的錯。」這天是星期六早晨,李國灰父親正端著一個土大碗,站立在他家院子門口吃飯,他放下碗,想拉他們在家坐,「你們消消氣,我一會兒,教育他。」學生的父母黑著臉,不回答,氣沖沖地往回
第二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