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夕陽西下,斷腸人卻未在天涯。
斷腸人也有家,也有居住的地方,現在龍五就居住在磐石鎮最乾淨也最華貴的一間巨宅里,他今天還是披上了一襲厚厚的棉襖,雖然今天並不冷,但他的身體冷,心中也冷。
腸已斷的人,心豈非是冷的?龍五的心冷的,身體也是冷得的,只不過龍五神情卻很冷靜而平和,他是一個無論什麼時候都不願意輕易表露自己情緒的人,無論是在他得意的時候還是失意的時候,無論在任何人面前他也都不願意表露出這一點,即使最好的朋友面前也是這樣。
夕陽西下,一匹老馬慢悠悠走進了這個並不繁華,但已經匯集了不知多少江湖人的磐石鎮,幾乎所有人都望著這匹老馬,這匹老馬上那位清麗脫俗,一襲青如碧蓮長裙,頭戴面紗的女人。
沒有那個人能看得清楚這個女人的臉,但任何看見這個女人背影的男人心裡都忍不住一熱。任何一個男人都想上前去攔住這個女人,這個在他們心裡絕對漂亮的女人,但沒有幾個人,而且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
阻攔這個女人的人不少,他們走得很快,但倒下的更快,還能等他們阻攔住這個女人的馬,一記彷佛自天外飛來的刀光宛如閃電一般襲至,剎那間就要了人的性命。
他們倒下的時候,馬兒非常自然而然從他們的身體上跨過。
女人進入了磐石鎮,一共有六位江湖人阻攔這個女人的馬,六個人無一例外都倒在馬前,女人平平靜靜,安安全全的離開,最終來到了一間巨大的宅院。
門口有一個人,一個青衣白襪,木訥寡言的中年人,中年人望著女人,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更沒有行禮,這人只是淡淡瞧了女人一眼,便如石雕一樣站立。
帶著斗笠的女人淡淡一笑,輕聲嘆道:「龍五公子可還在院中?」
中年人點頭,聲音沙啞道:「院中有梅花,他在看梅花,每到這個時候他都喜歡多看一看梅花。」
帶著斗笠的女人又嘆了口氣,道:「人都沒有了,花又有什麼好看得呢?
中年人不慌不忙輕聲回答道:「雖是物是人非,但物畢竟還在,昔日的事也還在,江湖上說他是九天之上的神龍,不見首尾,可惜我還是知道他只是一個人。」
帶著斗笠的女人沉默站在這棟巨宅前,很久很久,才說道:「我一直以為只是龍,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是人,只可惜這些已經和我沒有一丁點關係了。現在我要見他,你可否帶我去?」
中年人依舊安靜站在門口,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
帶著斗笠的女人皺起了眉頭,道:「難道你不願意帶我去?」
「他並非不是不帶你去,而是你根本不必帶你去。」說話的人自然並不是中年人,而是在江湖上沉寂了三年,近日又在江湖上傳開的人——龍五。
龍五捏著一株梅花,披著一襲厚厚的棉襖,踱步慢慢出現在女人的視野,女人望著龍五,望著那依舊蒼白的面色,眼中閃過一抹慌張,但很快就消失了,她微笑道:「我記得你已有三十幾歲了,可看上去依舊還是十年前我見你的那幅模樣,年輕得簡直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樣。」
龍五也笑了笑,他的面色蒼白得如紙,彷佛隨時都可能倒下一樣,只不過他的笑容依舊燦爛,燦爛得讓女人感覺已經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十年之前一樣。
他望著女人笑道:「這或許是因為我不想變老的原因吧。」
女人眼中閃過一抹好奇,問道:「你為什麼不想變老呢?」
他道:「或許我害怕我一旦變老了就會去死,或許我害怕稍微老上那麼一丁點,你都可能認不出我。」
女人愣了一下,顯而易見,女人沒有想到龍五會說出這番言語,她用那雙晶瑩如明珠的眼睛打量著龍五,輕聲道:「你和十年之前一樣會說話,現在我都有些忍不住將藥交給你了,只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將藥交給你。」
他沒有意外,只是微笑伸出手,作出了一個請的動作道:「這一點我想得明白,現在我並不著急,我想你也一點都不著急,既然這樣,那你是否願意參觀一眼我居住的地方?」
女人沒有拒絕,她伸出了手。
她的手纖細如蔥,白皙如玉,精緻如工藝品,看上去美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