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家回來,寶玉便有些神思不屬,撞在賈政眼裡,又是一頓訓斥。賈政要檢查他的功課,寶玉最厭讀書,但他聰敏,背書難不住他,但一談論時下文章就惹惱了賈政。賈母得了消息,立刻就找個藉口將寶玉叫走了,算是暫時逃過一頓打。
賈母看著寶玉嘆氣:「你父親也是為你好,開了年就得挪出去住,好好兒讀書,別總惹他生氣。」
寶玉滿心不願意,卻又想起個人來:「老太太,我不想去族學,在家學不成嗎?林妹妹有個很厲害的老師,請他來教導我不好麼?」
「你林妹妹的老師?」賈母略一想,倒是知道這麼個人,賈母想的卻是,若是能請此人教導寶玉讀書,將來許能請此人出面與林如海說合。賈母始終沒放棄雙玉姻緣,即便沒了林家,她也瞧不上薛家。倒不是薛寶釵不好,只是有個那樣兒的哥哥,薛家又敗落了,哪裡配得上寶玉呢。
延請西席是大事,該由賈政出面辦理,況且寶玉是賈政之子,也越不過去。誰知賈母與賈政說了此事,賈政卻是不同意。
「老太太,那位桃先生的確教導過外甥女,但他並非科舉出身,沒有絲毫功名,如何教得寶玉?若他真有本事,林妹夫豈會不請他教導外甥?這寶玉大了,不同兒時,老太太不要太嬌慣了他,咱們家孩子都是在族學讀書,他為何去不得?」賈政對於賈母的溺愛,無可奈何。
賈母想到寶玉前程要緊,便道:「你說的也有理,那此事就罷了。這都到年底了,天兒又冷,等開春暖和再送他去讀書,反正不差這一兩天。」
「是。」賈政對此也毫不意外,卻打定主意要給寶玉布置些學業,省得脫了韁的野馬玩瘋了。
寶玉聞得這般結果,很是失落。
這時王夫人面色匆匆的進來,張口便道:「寶玉,找你姐妹們玩去,我與老太太有話說。」
賈母見她聲色不同以往,就讓鴛鴦幾個也下去了。
屋內只剩婆媳兩個,王夫人這才眼眶一紅,滴下淚了:「老太太,方才王府來人,說庶妃病了。庶妃送了信來,說、說是只怕她的病不好了。」
「什麼?」賈母坐直了身子,滿臉驚色:「上個月還好好兒的,怎麼突然病了?」
當初元春被賜給三皇子做侍妾,京中人取笑不已,畢竟元春進宮頂著國公府嫡長女的名頭,在宮中蹉跎到二十三歲都沒出頭,如何不讓人笑話。賈母卻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三皇子雖不是嫡出,母親卻是貴妃,自己又得皇帝喜歡,前頭沒了太子,他便居長,繼位的機會很大。將來真有這一天,元春哪怕再不受寵也有了資歷,一個嬪位跑不掉,有個一兒半女,博個妃位也不難。
誰知元春爭氣,進了王府就得了寵愛,升了庶妃,隔三差五便得賞賜,連賈政的官位都升了半級。如今她們都盼著元春的肚子早些傳出消息,哪知傳來的竟是壞消息。
賈母經歷的多,怕其中牽涉到王府陰私,想去親自見一見元春。按理元春只是個庶妃,哪裡能隨意見家人,但這回賈母豁出去老臉也得去一回了。
賈母命人備貼送去王府,得允後,次日按品大妝,帶著王夫人王熙鳳一起去給三王妃請安。賈母之所以帶王熙鳳,是知道她嘴角,不怯場,若三王妃高興了,想來也不好攔著她們見元春。
幾人出門後,邢夫人心裡窩火,剛要將手裡茶碗砸了,又覺不捨得,氣哼哼的將茶碗推在桌上,嘴裡罵道:「這可真是把我們大房徹底丟開了!要銀子的時候要我們頂在前頭,得利的時候把我們拋在後面,我那兒媳婦果然是個精的,瞧不上我這個婆婆,盡巴結著老太太,親近她姑媽。」
陪房王善保家的豈不知她的心結,就是沒能去三王府,心裡不樂意。
「我的太太喲,這天寒地凍的出門遭罪麼?咱們不去正好,我瞧著呀,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臉色都不好看呢,說是大小姐病了,只怕這病也不簡單。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咱們這位菩薩似的二太太是什麼樣兒的手段?大小姐若在王府里也這般……」
「不能吧?哎喲,你說我這糊塗的大侄女!」嘴裡感慨著,卻明明是一張幸災樂禍的臉。
三王妃對賈母等人到來心知肚明,並沒為難,說了幾句就讓人領她們去賈元春的屋子,畢竟現在賈元春得寵啊,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