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母一開始並未將那人之言當做一回事,雖然習得武藝,卻是本分為人,卻不料當地官吏橫徵暴斂,多行不法,致令百姓民不聊生,那一年正好是災荒之年,官府不僅不開倉放糧,反而繼續加征賦稅,百姓餓殍遍野,十不存一,我母見百姓遭殃,不顧自身安危,連夜潛入一位豪強主之家,打開糧倉,分給百姓,卻不料那位豪強之家護衛甚多,將我母擒住之後,打得遍體鱗傷,死去活來,後來還多虧得當地百姓搭救,方才無事,不過自此之後,我母卻想起了當初那位異人之言,決定反抗朝廷****,令百姓過上幸福快活的日子。」
童仙豆絲毫不理睬一旁沉默不語的李顯,好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繼續說下去:「之後我母便決定尋找那異人,向其請教起事的相關事宜。而那人當初告知我母,若是有朝一日想通了,便去長安尋他,所以我母方才到了長安,之後又在長安見到了其舅父,一位木材商人,我母這位舅父平素里行俠仗義,樂善好施,同時也對官府橫行不法表示不滿,如今見了我母之後,見我母武藝高強,韜略出眾,心中十分高興,便建議我母到感業寺出家修行,以此為掩護,做好起事之準備,同時因為感業寺乃皇家寺院,其中比丘尼盡皆先代妃嬪,可以利用其不滿情緒,從中聯絡各方豪傑,以成就好事,我母便是在此時遇到武氏這無恥惡婦。」
之後童仙豆又是對武后一番謾罵,直到再無新意可說了,這才又接著說道:「我母對那惡婦推心置腹,將起事之事如實相告,並且約定,待得我母起事之時,定將此事相告於彼,並請那惡婦主持京城內線之事,將來一旦起事成功,將和那惡婦平分天下。兩年之後,我母起事,依約將此事通報於彼,並請惡婦主持京中內線,卻不料那惡婦此時已然得了皇帝寵幸,又生了長子李弘,便想著立功做皇后,竟然將我母京中內線全部集中起來進行殺害,致令我母大事不成,同時又向我母寫信,假裝密謀起事,卻乘機將我母抓捕並殘忍殺害,可憐我母對其如此信任,以姐妹視之,結果竟然折在這惡婦手中,此仇不報,我童仙豆枉為人女。」
豈料李顯聽了對方的話,竟無一點的安慰,甚至連附和都沒有一聲,只是冷笑道:「呵呵,說句實話,足下亦不用動氣,其實此事我母沒錯,錯就錯在令堂一廂情願,將如此大事當做兒戲,不僅身死,反而連累了數萬將士和一州軍民。」
「汝在說甚?」童仙豆聞言不由得柳眉倒豎,立刻站起身來,指著李顯怒道:「事到如今,汝竟然還在袒護那惡婦,也對,不管如何,那惡婦畢竟是汝之生母,汝母子情深,袒護亦在情理之中,怪只怪吾錯認了好人。汝若想要動手擒我立功,現在亦不算遲,只是希望汝念在與我相識一場,放了我這小妹。」
「嘿嘿,吾若真的想要擒汝立功,汝焉能站在此處侃侃而談?吾並非是要袒護家母,實是令堂慮事不周,有輕易相信他人,方有此次災厄,如今汝不去反省,竟然還在此處怨天尤人,實非智者之為。須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令堂為賊,家母為官,二者本身便是敵對,又有何誠信道義可言?汝可讀過史書?當初宋襄公與楚國遭遇弘水,一場大戰不可避免,然而宋襄公拘泥禮法,失去多次戰機,最終敗落,無人讚頌其德,反而盡皆恥笑不已,令堂之行為與當初之宋襄公又有何異哉?」
李顯不管一臉驚容的童仙豆,然後嘆了一口氣,鄭重說道:「吾景仰令堂是一位女英雄,然而這並不代表其能在政治上取得成功,正如昔日之項羽,英雄一世,重情重義,然而最終卻無法戰勝卑鄙猥瑣之漢高祖,因其不懂得帝王之術,故其失敗乃是必然。故此,望足下莫要將一切仇怨盡皆歸咎於他人,汝且說說,便是無有家母出首告密,令堂能夠一舉亡我大唐乎?」
「汝到底想要如何?」童仙豆被對方之言擊中了內心最深處,頓時感覺到生命失去了意義,不由仿徨無計,只好向李顯問道。
只見李顯緩緩搖頭,突然問道:「令堂昔日為何憤而起事?」
「只因貪官橫行,民不聊生。」
「既如此,汝何不繼承令堂遺志,剷除貪官污吏,保國安民,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天下?」李顯這一番長篇大論的勸說難道是在說廢話嗎?當然不是,這最後一句才是他最終的目的,不過他為了這一句話可是費盡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