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母親,那是母親!
沈瑜躲在廊柱後面,差點就要喊出聲來,可那些兇狠很的禁軍讓他冷靜了下來,掛在他們腰間的長刀讓他冷靜了下來,站在那裡的九叔讓他冷靜了下來。
他看到母親尖叫了一聲,朝著九叔撲了過去,可是她卻倒在了地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他靜悄悄地轉身靠在廊柱上,一聲驚雷轟地一聲在耳邊炸響,驚的他渾身突然顫抖起來,他仰起頭看著天空,淚水從眼裡緩緩溢了出來。
原來他是這樣膽小、這樣懦弱的一個人!什麼不懼死亡,坦然面對,當真的要面對死亡的時候,他還是那樣地害怕和膽怯,他不敢啊!
可是那是他的母親,他就這樣躲著,任她被重摔,任她在地上匍匐。他的心裡焦灼著、痛苦著、糾結著,他應該站出來,起碼應該將她從地上扶起來,看看她是不是受傷了,可是他連從廊柱後面走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一滴,兩滴,那聲驚雷後,雨點開始墜落,打在他的臉上,冰冰涼涼的,又有點疼,和他的淚水混在了一起。
「所以,讓人害了沈彥的是你,在府里行巫術的是你,讓人劫持李二小姐的也是你。」
他聽到了九叔的聲音響起,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害了沈彥,沈彥不是意外驚了馬摔死的嗎?什麼在府里行巫術,他的母親對誰行了巫術,她怎麼可能做這種大成最不能容忍的事?
還有劫持舒窈,什麼意思?難道舒窈的意外也不是意外,他的母親終是懷恨她傷了他,終是不能放過她,讓人去殺了她?
他覺得腦中有些紛亂,他想母親應該會否認,他的母親雖然嚴厲了些,但她不是這樣惡毒的人!
可是他聽到了什麼?他聽到母親的冷笑,她的不屑一顧,她的滿不在乎,她說:
「是啊,都是我啊,可我只有一條命,你能拿我怎麼樣?」
他的腦中轟然間有什麼東西坍塌了,將他整個人壓的糊裡糊塗了起來,胸口的氣息有些急促,傷口又開始疼的厲害。
母親,她怎麼會做這些事?她為什麼要去做這些事?他求過她了呀,不要怪舒窈,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舒窈就算殺了他也是他該得的報應,她明明答應了他,為什麼還要讓人去劫持她?為什麼還要了她的性命?
還有沈彥,他雖和他不親,但他到底是他血濃於水的兄弟啊,為什麼要害他呢?
他用雙臂緊緊抱住自己,他躲在廊後,整個身子露在廊沿外面,瓢潑的大雨已經將他淋的透濕,他覺得身上冷的厲害,不住地發抖,又怕又無助又迷茫,心也跟著一抽一抽地痛了起來。
愛他的人殺了他愛的人,這讓他的今後如何原諒自己?原本就痛苦不堪的生活,又加上了這樣一重重壓!
他覺得他再也沒有力氣站立著,順著那廊柱,緩緩地滑了下去,坐在水窪當中,連哭出聲的勇氣都沒有,只敢默默地飲泣,縮成一團,在黑暗中舔舐自己的傷口。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與嘩嘩的水聲,九叔走了,專屬於他的冷冽消失了。他其實從來就沒有將他們母子放在眼裡過吧,從前不出手,只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而今他攢了那麼多原因,終於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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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夜雨行(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