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條清定在展現了自己『恩』的一面,自然也是要展現出『威』的一面。
很快,清定就將目標鎖定在了位於坂戶城西北方的大井田城。
因為大井田家不單單是上田長尾家的分支,而且至今都沒有正式表態臣從上條家,反而與府中長尾家之間聯繫越來越頻繁。這就使得清定不得不先對大井田家下手。
大井田氏景在獲知坂戶城陷落以及上田長尾一族大都遇害後,便多次請求長尾為景發兵攻入魚沼郡,意圖趁著上條家在魚沼郡根基不深、立足未穩之際,將其逐出魚沼郡,恢復上田長尾家的家名。
當然,大井田氏景可不是充滿了忠義之心,他此舉也是有一定的私心在。
大井田氏景的婿養子是長尾房長的次男大井田景國,若是能將其扶上上田長尾家家督的寶座,那麼將來執上田長尾家牛耳的便是他大井田氏景了。
不僅如此,在坂戶城陷落以後,大井田家甚至還收容了已經出家為僧的長尾房長三男通天存達。
然而,最令大井田氏景失望的是,長尾定景在拜領足利義晴的偏諱,在更名為長尾晴景後,卻極力反對出兵魚沼郡以及刈羽郡。
在長尾晴景看來,府中長尾家經過連年征戰,不僅消耗了大量的錢糧,就連春日山城的金藏也即將見底。而長尾為景素來卻不事農桑、不恤民生,使得領內的年貢、賦稅根本不足以供養大軍。
加上前不久長尾景實於天神原、前川兩戰敗北,導致府中長尾家折損了大量驍勇善戰的武士,不光是一時之間無法進行補充,就連失地犬伏城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被上條家所奪取。
眼下,上條清定已經獲得了發智家、福島家、平子家、金子家等魚沼郡諸將的支持,萬一府中長尾家出師不利,那麼很難保證頸城郡以及奧信濃的國人領主們是否還能繼續支持府中長尾家。
前不久,長尾為景的頭上還長了個毒瘡,起初還不在意,很快病情就開始惡化起來,如今已有拳頭一般的大小,潰爛之後流出膿血,惡氣攻心,醫師們滿面憂容地告訴長尾為景的正室虎御前和嫡男長尾晴景,只怕是危在旦夕。
望著病榻上蒼老瘦削的父親,長尾晴景心酸不已。
長尾為景征伐一生,勇不可當,帶兵打仗的才幹遠非黃口小兒上條清定可比,可他從來就不清楚,僅憑武力,征服不了天下的人心,僅憑武力,也無法讓府中長尾家下克上頂替越後上杉家成為越後之主。
這時,一名侍女端來湯藥,坐在病榻旁的虎御前接過藥來,親自餵他喝藥,長尾為景在喝了兩口後,就搖了搖頭道:「不用喝了。道一、阿虎,你們都在這裡,老夫有話要交代你們。」
望著長尾為景那黧黑的臉色、未老先衰的面相,虎御前也是心酸不已,用絲帕拭去他嘴角流下的黑色藥汁,道:「等你的身子好起來,有什麼話慢慢再說,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長尾為景的雙眼睜大了一會兒,似乎又射出從前那種威嚴懾人的目光,可這灼人的目光轉瞬便黯淡下來。他用手擋住藥碗,道:「道一,扶老夫坐起來。」
長尾晴景急忙用手攬住他後背,立起一隻枕頭,讓自己的父親坐起身,道:「父親大人不必焦慮,有兄長坐鎮旗持城,上條家必然不敢輕易來犯。父親大人且安心養好病,兒臣會多多聽從家中重臣們的建議,待進行一番休養生息後,就能再徵召出一支上萬人規模的大軍,由父親大人統轄。」
「老夫的身體,自己心裡有數,這······這一次絕不是小病,恐怕是好不起來了······」長尾為景可不認為自己還能痊癒。
「父親大人何出此言?!」長尾晴景一臉的難以置信。
「讓你繼任家督之位,老夫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若是讓你那只會衝鋒陷陣的兄長繼任,恐怕用不了多久,上條軍就會兵臨城下了。」長尾為景有些無奈的說道。
「可兒臣體弱多病,確實不太適合繼任家督之位······」長尾晴景並不覺得自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