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螭並不知道仙君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上,所以它不能太早出劍,以免打草驚蛇。
但它知道,當《稟祿》即將入手的那一刻,祂一定已經在了。
它精準地卡在這個時間點上,揮出了斬心琉璃的最後一劍,斬滅了這道意識。
裴液咬著牙扶住劍柄,這次沒有龍血為他修復傷軀了。
「這次,應該是徹底消滅了吧?」裴液慢慢扶著旁邊的樹坐下,明綺天拔出劍,手搭上肩膀為他送入真氣止血。
黑貓沉默了一會,嘆道:「也許。」
這個回答不夠痛快,正如這一切的結束也不那麼讓人歡快。裴液轉過頭,老人倚在樹下,靜靜地看著藍天。
「越爺爺」
「現在就服下它吧,過會兒該來人了。」老人道,「它見血即化,正好你肚子上有傷。」
裴液低頭,手上的指甲仍是尖銳的幽藍,他捏著這枚明珠,緩緩貼上腹部的傷口。
一種奇怪的駕輕就熟之感生出來,這肚子似乎已對被鑽進鑽出感到習慣。
好在這大概是最後一次。
一觸碰到傷口,手上的明珠便軟化下來,成為一團柔和的膠體向其中滑去。
裴液感到一股冰涼的細流緩緩深入腹中,而後傷口竟然當先被這膠體封住。
他這時知道老人當年是如何在重傷之中保下殘命的了。
裴液漸漸感到自己腹中多了一樣物什,這陌生而熟悉的感覺,正是丹田種。
與前幾日臥在自己腹中的龍舌和神種不同。那兩樣東西在時,雖然自己也能有所操控,但總有詭異陌生的感覺,不像是在運用自己的一樣器官,而是在使用植入身體的異物。
自己只能使用它外在的功能,卻無法了解無法知曉它的內部。
更不用說那時時冒出的奇怪欲望。
而這一枚丹田種則不然。
它像一個溫和有禮的客人,一進入腹中,就向裴液袒露了一切。它仿佛是從腹中自然生出,而非外來之物,裴液能感到自己對它的自如控制。
而後它立刻開始了第一次萌動。
不像之前腹中龍舌中傳出貪婪的吞食慾望而讓自己感受到,它的需要直接出現在自己的大腦中。
或者說,那就是自己的需要。
就像肚子餓了要吃飯,手破了要包紮一樣。
隨著這份萌動,裴液看向指尖上的幽藍,它們緩緩消融進身體之中,化為了哺育明珠的能量。
「還差多少?」老人問道。
「什麼?」
「差多少積滿。」老人道,「它會自己汲取天地玄氣生長,但如果從頭開始的話要十八年,你看其中還剩多少。」
裴液細細一感知,果然清楚地查知到了其中能量的進度。它曾經在老人的身體中蓄滿,但又在剛剛的自保中消耗掉一大部分,此時大約還有三分之二的樣子。
也就是說自己還要等六年?
裴液如實告訴老人。
「唔那把它吃了試試呢?」老人目光投過去道。
裴液一怔,順著老人的目光看去,那高大猙獰的龍軀倒在枯葉上。
「吃,吃祂?」裴液愣愣地回頭看著老人。
「你不是對吸屍體挺有經驗嗎?」越沐舟斜了他一眼,「怎麼,只敢吸人的?有什麼好害怕的,長得跟螃蟹也差不多嘛。」
裴液捂著肚子緩緩起身,來到這具屍體面前。
如此的冰冷龐大,猙獰威嚴。
漆黑光韌的鱗甲上掛著幽藍粘稠的血液,刀刃般的骨刺仍在閃著寒光,即便已經失去生機,這副軀體仍然保留著毫不失色的深邃與瑰麗。
而此時站在這副巨大的軀體前,裴液確實生出了一種「食慾」。並不來源於口舌,而是源於一種更深層次的渴望。
多少萬年來,無數生命一刻不停地向上攀登,這種亘古流傳的本能深處的渴望,在面對這具龍軀時湧現了出來。
是對力量的渴望,對生命層次提升的渴望。
若是仙人台在這裡,他們絕不會任由裴液將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