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瞳曾問月漾:為什麼邛澤滿頭白髮,是發愁愁的嗎?
月漾笑答:他是銀狼,自然是滿頭銀髮。
所以,夢境中羽人女王說的,讓泥髓妖潛去銀狼那裡,就是派他到邛澤身邊做間諜?
她擰著眉,對著月亮發呆。
肚腹中是飽食過什麼東西後的飽足感,然而她並沒有注意到,她全副心思都在這一件事上,該拿這條消息怎麼辦?
來源太過荒誕,解釋太過困難。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沒有動,只略略側眼。
月光下,只見溪邊平滑的濕泥地違背常理向上拱起,拱出一個肉柱模樣的東西來,左彎彎,右彎彎,前後扭扭,上下伸展,而後發出一個類似打哈欠的聲音來。
流瞳屏息凝氣。
肉柱做完運動,又緩緩融為原來泥地的模樣,一點一點地離開溪邊,向前蠕動。
一片平滑細膩的泥巴地,整體向前蠕動……
流瞳已經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她眼睜睜地看著它以極緩極緩的速度移過自己的身邊,移向自己的面前,漫過那條魚……
覆蓋住魚的那塊兒泥巴凸出一條魚的模樣,然後隨著輕微的蠕動,魚在縮小,變薄,漸漸完全消失,泥巴里發出一聲類似於滿足的嘆息來……
它吃魚!
它吃了她的魚!
它吃了男神給她烤的魚!
最初的驚奇過後就是憤怒,原本還不知道把這突然出現怪東西怎麼辦,現在卻是想也不想了,她一躍而起,摁住那塊泥地,大喝一聲:「呔!你這個泥巴奸細,納命來!」
只不過,實際喊出來的效果是這樣的:呦!呦呦!呦呦呦!
但聲音同樣洪亮就是……
泥巴妖被她摁住,先是原地扭動了一下,然後拖著她慢慢向前移動,全然不受影響,小白鹿傻眼了……
流瞳繼續威嚇,聲音愈洪,泥巴妖繼續移動,慢慢悠悠,不知道的,還以為拉著她免費觀光旅遊呢。
她拼盡吃奶的力氣喝出來的聲音,也就嚇飛了幾隻烏鴉而已……
不,劇本不是這樣的!
她再接再厲,正準備把嚴厲威嚇轉為悽厲呼救的時候,一道救命的聲音傳來,「流瞳?」
流瞳轉過臉,就見澹靜的月輝下,月漾兩肩浮著兩團螢火蟲的柔光,衣袂翩然,乘花而來。黑髮雪膚在夜色中有一種低調的艷色,如沐月盛開的血色薔薇。
流瞳立刻就熱淚盈眶了,喊了一聲:「月漾!」(呦呦)
月漾下地,飛行寶物自行收為他袖口的花紋,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無恙,方道:「發生什麼事了?你這麼晚還沒回去,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誰知剛到藥谷就聽到你的叫聲,急急忙忙就趕來了。」
說話間,她腳下的那塊泥巴仿佛變成了真正的泥巴,裝死地貼在地上,一動不動。
流瞳激動地對著月漾比手畫腳,又是指天,又是指地,嗯嗯呀呀,唾沫橫飛。
月漾疑惑地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就是一塊普通的土地,什麼也沒有,他想了想,試探著問她,「你相中了這塊地方,想在這裡蓋廁所?」這個問題倒是流瞳提過的,他道,「你想拉粑粑了?」
流瞳:「……」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的腳底好像輕輕抖了一下。
流瞳發了狠心,直接變蹄為爪,用手指在泥巴上摳了幾個字:泥妖,奸細。
月漾肩上的螢火精靈輕盈地飛過來,用身體的柔光照著地上的字。
月漾凝目一看,神色一凜。
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話,流瞳一邊摁著地面,一邊在地上撕巴撕巴,以圖把泥巴妖撕下來。
月漾立刻施法,巨大的樹根在空中浮現,繁雜的根系像章魚的觸手一樣扭動,緊緊地抓住地面,深入地下,把整個泥巴覆蓋的地方全部籠罩。
流瞳早避到了一邊旁觀,但覺地面微微一動,樹根像拔塞子似的,把那塊泥巴整個拔起,而後根系收攏,如一條條藤蔓,把泥巴妖牢牢地捆縛在裡面。
「泥妖?」月漾驚奇圍觀,螢火精靈盡責隨著他的視線繞飛一圈,「真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連泥也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