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一瞬後,肜淵先給出回答,「你喚醒了我。」
他說這話時,表情清明純正,語氣簡潔平淡,連一絲旖旎遐想的餘地也無,只是單純的就事論事,單純的你幫了我所以我還你的那種意味。
流瞳的頭慢慢垂了下去。
肜淵:「你準備如何做?」
流瞳:「我不相信他們不在魔界,如果能夠脫離魔界,他們為何不回秘境,為何不與家人聯繫?他們一定還被困在某個地方,受著別人不能想像的折磨,可害他們的惡棍在做什麼,他們在逍遙自在風流快活!不,我不能走,我要找到我的父母,我要看到惡人得到應有的下場。」
肜淵:「憑你現在的修為?」
他說此話時也並沒有輕視的意思,完全是實事求是的態度。
流瞳的頭愈發低,但復又抬起來,「不必我動手,自有人想除去他們,我不過偶爾推波助瀾一下,只要能見證他們最後的結果。」
肜淵沉默有頃,道:「你父母一定不希望你如此。」
流瞳微微苦笑,「我沒有辦法,」她目光移向某處,眼中竟透出淡淡的風霜,「你也說了,它是執念,就像被刀刻在了身體深處,每天都能看到,每天都能感受到,每天都在提醒著你……焦灼,不甘,痛苦……我沒有辦法,置若罔聞……」
她看向他,眼中微微濕潤,「哪怕我一輩子什麼都不做,這件事也必須要做到……如果有那一天,你還沒有改變心意,願意帶我走,我會跟著你。」
肜淵垂眸凝視著她,目光深沉如夜,什麼也沒說,只點了點頭。
「我不能在魔界長留,你自己小心。」
少女微微頷首,美麗的唇角露出一點感念的微笑,過去輕輕地抱了抱他,但隨即鬆開。
肜淵消失。
他是北海龍君,清氣磅礴,長留很容易驚動魔界,而他的身份,會讓兩界陷入不必要的牽扯,她很明白。
這是她一個人的旅程,其實,她很早就有這樣的認知。
她感念他的陪伴,他的幫助,可是她卻必須自己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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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長子邛澤和戰狼族長凌簫的訂婚儀式非常隆重,作為魔帝第一個成年且有婚約的兒子,同時也為了表示對戰狼族的重視,邛澤被封了王,戰狼族被賜予了一塊靈氣豐澤的領地,只待凌簫回去修建好城池,安頓好族人,料理完族中事務,便可回魔都與邛澤完婚。
而邛澤也不必再外出勞苦奔波,可以在繁華富麗的魔都長居下來。
此後,魔帝更是親自帶美人到邛澤府賞花,幾日前還稀稀落落的紫荷一夜間竟鋪滿半個荷池,婷婷裊裊,清香四溢,魔帝觀之大悅,再次下令賞賜。
一時間,邛澤成了魔都炙手可熱的人物。
每日賓客盈門,讓邛澤不堪其擾,於是他下令閉門謝客,這才找回些許寧靜。
周鄖說,當此之時,更應保持低調。
因著荷花池內的紫荷繁盛得不同尋常,邛澤便到荷花池看了看,微風拂過,荷葉起伏,他靜靜地瞅了一會兒,突然飛身上船,湊近那些荷花細細摩挲。
有真有假,有實有虛,他微微一笑,抬頭看向小亭處,那裡小白鹿正細細撥拉著一朵月季花,仔細觀察花莖上花刺的分布規律,然後用幻術試著凝出一朵一模一樣的月季花。
邛澤飛身過去,問道:「那些紫荷是你做的?」
流瞳把手中那支虛幻的月季獻給他,笑道:「當然,現在不討好少主什麼時候討好呢,少主,苟富貴,勿相忘哦。」
邛澤笑著拍了一下她的頭,看著手中栩栩如生的花枝,不無訝異,「你何時學會了這樣的幻術?」
流瞳:「月漾留給我一本法術書,當然也是受了看門人的啟發,才想到能不能用幻術也做一些漂亮有趣的小東西。」
草木一族擅長幻術,邛澤沒有懷疑,只道:「你如此靈性,為何到現在還不化形?」
小白鹿立刻眼淚汪汪,雙手交握在胸前,星星眼看著他,「少主要助我化形嗎,準備輸我多少年功力呢,五百年,一千年?嗚,白鹿好感動,少主,我願每天為您洗手做羹湯,這一次很真的逼真的喲,帶香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