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旨意傳到太傅府時,舉府譁然,傳旨使者對他道:「大婚之後,封太傅為相王,與女王並稱為王,全權代女王處理國事。」
他從來沒有注意過那個小公主,在他的印象中,她就是個還未長大的孩子,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孩子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這樣聰明的選擇,在他為那個夢寐以求的權柄已經準備謀反時,她卻搶先把它遞到了自己的手中,讓他成為實質上的陵魚王。
即使為了這個,他也會保下她吧,他想,對這個小公主起了一點小小的興趣。
大婚之日,他終於正式見到了那位小公主,她穿著和他的服飾相配的女王服飾,站在神廟中,小小的面容蒼白如雪,眼神平靜而憂鬱,她看著比自己長一倍有餘的丈夫,像看著自己的命運,即使洞悉了彼端的悲劇,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過去。
那是一種獻祭的眼神。
心中明了,卻無怨無悔。
他的心霎時驚動,如暮鼓晨鐘般撼動不已,內心深處牽扯出一絲莫名的疼痛。
新婚之夜,她便是以這樣的神情,面對自己的新婚丈夫。
他生平見慣了各式各樣女子的眼神,傾慕的,引誘的,幽怨的......他從來不曾放在心上,可這一刻,他忽然想讓這個女孩也露出這樣的眼神。
他極盡溫柔。
女孩在他身下顫抖,可她竭力忍耐著,玉雪般的面容浮上淡淡的紅。
夜半時分,他身旁不見了小公主的身影,經詢問才知,小公主去了王室祖廟。
祖廟中掛著歷代陵魚王的畫像,有男有女,小公主看著那些畫像,神情憂鬱而肅穆。
這是一個不太令人愉快的信號,他走過去,手臂似警告,又似一個溫柔的丈夫般,攬住了她的肩。
她的肩膀是那樣柔嫩稚弱,在他懷中輕輕顫抖了下,而後女孩的頭緩緩垂了下去,耳後浮起一片薄薄的紅,她的聲音細弱而清晰,「我已經留了旨意,如果我......不幸了,就把王位禪讓給太傅,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太傅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就告訴我,我會儘量去做......」
小小的女孩,深夜不眠,在祖廟中肅穆沉思,考慮的卻是這個?
她甚至已經為此做好了準備,她甚至都沒有去想自己的生命才剛剛開始......
她說,太傅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就告訴我......
她說,我會儘量去做......
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他有一瞬的窒息,他默了片刻,說:「我是男人,不需要妻子為我犧牲什麼,你只要待在我的懷裡,幸福地生活,生下我們的孩子,就足夠了。」
似溫柔、似憐惜、卻又別有深意的話讓女孩怔住了,她輕輕地垂下長睫,輕聲問道:「孩子......如果我生了......太傅會愛他麼?」
他溫柔地擁住女孩的肩,把她擁在自己的懷裡,答:「會。」
他並不知道自己這樣一句隨口的承諾對女孩來說意味著什麼,她願意犧牲自己,可她不願意讓一條無辜的生命陪自己犧牲,即使這條生命是讓王室血脈延續下去的唯一方法。
但......如果太傅肯護這個孩子的話,那孩子將不會因自己母親的無能而過早隕落吧?
她這樣想著,之後,竟真的開始一心一意地備孕。
人魚並不是那麼容易有孕的,他們長壽,但相對的,他們生產的機率也很低。
但女孩卻很快懷孕了,甚至還不到一年,這讓他既驚且嘆,這難道就是王室血脈的魅力?
傳說,王室血脈有召喚龍神的力量,是上古之時守護海域的龍神與鮫人一族定下的契約,雖然千百年下來,誰也沒有見過這血脈在享受特權之外展現過什麼其他能力,但它已然成為一個象徵性的存在,這或許就是這個腐朽的王室至今還能存在的原因。
他以為女孩懷孕是王室血脈的庇佑,卻不知女孩為此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女孩太小,且是頭胎,懷孕讓她吃足了苦頭,也讓他跟著受了不少罪,除了每日休息不好外,最重要的,他必須克制自己的需求。
一個男人正常的身體需求。
這才是最難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