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微風撫動岸邊的低垂的青松那正在享受和煦晨光的嫩芽,裹挾著小石板路上幾片青黃的落葉在寬闊的湖面上激起層層細微的波紋。早起覓食的錦鯉們被凌波驚擾四下逃散,落葉掙脫了風的懷抱飄零到湖面上隨著凌凌波光滑向遠方,而驚擾了錦鯉的清風像是一名活潑的頑童,翻越窗台闖入紀之國本家院內一間鄰水的茶室。
樸實素雅的茶室內除了矮茶几上的一盆每天必換的插花,和面向正門的牆上懸掛著的那副出自紀之國家初代家主親筆書寫的『和靜清寂』茶道宗旨的書法捲軸之外別無他物。茶室內出奇的寧靜紀之國真繪與關東料理協會的會長面對面跪坐在榻榻米上四目相對相視無言,上首位置則空無一人只有土陶立爐上鐵釜中沸騰的清泉成為茶室內唯一的聲音來源。
輕微但穿透力極強的扣門聲響起,紀之國真繪打破寧靜輕聲說了一句請進。紙門被拉開老管家村雨鈴音佝僂的身軀略顯顫巍,但端著茶器呈盤的雙手卻異常平穩。來到上首位置落座後將呈盤放在自己身前村雨鈴音先低聲賠罪「讓夫人與貴客久等了,真是失禮。」
紀之國真繪微笑搖搖頭伸手朝對坐的會長做了個請的手勢,關東料理協會會長也配合著露出微笑。把紀之國真繪從小拉扯大並且傳授全套禮儀村雨鈴音自然明白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於是輕聲說了句請稍等便小心翼翼的打開身前的一個素雅的方形黑漆木盒,兩件曠世神品出現在三人眼前分別是一件明代官窯鬥彩雞缸杯和一個宋代吉州窯黑釉銀兔毫茶盞。
會長看到著兩件瓷器的時候眼睛都直了,目光中並沒有貪婪反而充滿了對藝術欣賞和終於目睹真容的滿足。這兩件茶器是紀之國初代家主遊歷華夏大陸交流比拼廚藝時有幸獲得華夏大師的饋贈,小心翼翼的帶回日本成為紀之國家傳承近五百年傳家寶只有在本家招待最尊貴的客人是才拿出來使用。鬥彩雞缸杯存世量雖然稀少,但是日本半數的博物館都有收藏。黒釉銀兔毫茶盞就不一樣了全日本只有兩盞,一盞被精心收藏在東京國立博物館還是碗口有殘缺的,而另一盞完美無缺的一直保存在紀之國家族手裡,如今近距離的出現在自己眼前讓對中華文化頗有研究的會長怎麼能不激動?
村雨鈴音輕柔的將兩件瓷器從木盒裡絲綢底座取出放置在面前的矮几上,放穩當後取出和服袖口裡的手絹擦拭手心冒出的汗水。雖然這樣的動作村雨鈴音已經進行過無數次,但是每一次雙手捧住這兩件傳家寶是都會不由得緊張。拎起鐵釜的蓋子裊裊的水蒸氣就從開縫裡冒出彌散在茶室里。
鐵蓋放到一邊,村雨鈴音換成一把細柄長竹勺,舀取鐵釜內沸騰的山泉澆灌到兩件瓷器中提升瓷器本身的溫度。稍稍降溫的山泉被倒掉用乾淨的絲綢擦拭掉茶器身上的水漬。村雨鈴音扭開一個紅漆用金粉描繪出仙鶴圖案的木罐,竹製茶勺舀出兩勺碧綠的抹茶粉倒入兔毫盞勺子輕輕敲擊茶器邊緣震落勺子內殘留的抹茶粉。
少量沸水被注入兔毫盞,村雨鈴音手捏茶筅(日本茶道中那個竹子做的毛刷)輕柔的將抹茶粉與山泉水攪拌成綠色粘稠液體,這一步在日本茶道叫做『調膏』。鬥彩雞缸杯中剩餘的山泉水杯全部倒進兔毫盞內,村雨鈴音手腕抖動茶筅也隨之飛速攪動粘稠的液體被稀釋打散,綠色的茶湯上漂浮著一層泡沫,這一步叫做『點茶』,村雨鈴音將茶筅放到專門的托架上捧起茶碗放到紀之國真繪面前。
紀之國真繪輕輕捧起有綠茶的兔毫盞遞送給會長,謙遜得體的說「會長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特此備下薄茶一盞不成敬意還望會長閣下莫要嫌棄,請慢用!」
「真繪夫人言重了,我等不請自來打攪了真繪夫人清晨的修行才是失禮。」會長掏出自己的手絹細細擦拭雙手,防止手上的汗水和油脂污染損傷茶器釉面。恭敬的接過兔毫盞致謝後在手掌上旋轉三圈輕品一小口,隨即慢慢飲完仔細端詳手裡的茶器後奉還給紀之國真繪感慨道「紀之國家的家傳茶道果然名不虛傳,能用北宋吉州窯銀兔毫盞飲用宇治小山園特製五十鈴,我此生無憾了~」
「會長閣下謬讚了,請用茶點。」紀之國真繪接過兔毫盞轉交給上首位置的村雨鈴音,將一小碟傳統和式點心擺放到會長面前動作輕盈而優雅。
會長用竹籤切下一部分點心送入口中,一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