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說道:「我們那個園子,聽說是一萬多兩買的,跟東家說聲,把它抵押出去,換點錢給我。」
紫煙沒說什麼,銀蝶忍不住了,說道:「姑娘要做什麼,奴婢是不好開口的,只是白鶴樓現如今也做得這麼大了,我們還回去住著,到底也不大像。」
紫煙看銀蝶也說了,就也開口說道:「銀蝶說得有道理,再說我聽說,咱們住著那園子,也是沈二公子不知道哪裡搗騰的銀子,現如今也是借著別人的錢,若是把它賣了,怕是得先還錢呢。」
「這樣啊……」鍾意還真沒料到竟然是這樣。想到沈澈一直沒什麼錢,就覺得紫煙說得也有理。
一路上,鍾意不再說話,只是在想心事,紫煙和銀蝶知道白鶴樓如今遇到了麻煩,也不說什麼。
到了白鶴樓,鍾意就去翻賬本,在本上畫了半天,列了一堆誰也看不懂的豎式,算出來白鶴樓的所有資金,是兩千七百兩。
離她要做的事兒,差了很多。
鍾意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算完豎式之後,就一言不發地一個人去摘星閣了。
陳大有正在櫃檯上招待客人,看到鍾意來了,連忙迎了出來。洪記麵粉鋪不給白鶴樓供貨,同樣也不會再給摘星閣供貨,白鶴樓和摘星閣這兩家現在是同氣連枝,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
陳大有本就想算完了賬找鍾意,沒想到鍾意卻主動找上來了。
「掌柜,我要說的話你可能接受不了,所以你特開一間包廂,一個人也不要,我們兩個談。」
陳大有看鐘意神色凝重,知道這一次非比尋常,洪記麵粉鋪雖然是個很小的麵粉作坊,卻是白鶴樓和摘星閣的咽喉。不管是誰,都有弱點。之前陳大有也提過,鍾意說那麵粉作坊很小,不會引起對手注意,沒想到玉仙樓還是盯上了。
不愧是京城第一大酒樓玉仙樓。在花街屹立十年,是有些手段的。
陳大有吩咐茶仙子上了一壺雀舌,親自端著去二樓最盡頭的包廂,與鍾意對坐,等著鍾意說話。
對陳大有。鍾意就不能開門見山了,她要做的事,對陳大有來說,是一件很艱難的決定。
「陳掌柜,玉仙樓掐著了我們兩家的七寸,你有什麼好主意沒有?」鍾意上來就把問題拋給了陳大有。
陳大有想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鍾姑娘,我想過再把你那方子找一家麵粉鋪去做,但一來生手不好培養,未免會影響咱們點心質量。而來,若是又讓那玉仙樓以高價搶走,相當於咱們為玉仙樓提供了兩個麵粉鋪,得不償失啊。」陳大有嘆口氣,說道,「看玉仙樓的勢頭,是要把我們逼黃的。」
鍾意嚴肅地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京郊的所有麵粉鋪,我們不能用了。但若是我們自己做麵粉鋪。開銷未免太大,也不好打理,我們畢竟是做酒樓茶館的,不生產這些原料。」
陳大有點著頭。看鐘意的臉色,知道她已經有了主意,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平日很乾脆的姑娘,今日有些遲疑。於是就說道:「鍾掌柜,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陳大有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了。」
鍾意給陳大有倒了一杯雀舌茶,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以茶代酒,鄭重向陳大有敬了一杯,一口喝乾,這才說道:「陳掌柜,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當日你用他妹子威脅羅成,後來他妹子被你放了,才對羅成說了實話,原來是你讓大嫂特意當笑話說給他妹子聽的,並沒有折磨過他。他妹子年紀小不懂事,幾根花糖就跑去跟他哥哥說玩笑了,倒把老實的羅成唬得跟真的似的。我想不到萬不得已,你不會用那種下作的手段的。」
鍾意又說道:「今天一個洪記麵粉鋪還是次要的,可怕的還玉仙樓會掐斷我們所有的上游,因為他們有錢,他們有的是錢。所以……」鍾意頓了頓,終於說道,「我想賣了摘星閣,去河北專門做一條屬於白鶴樓的供貨渠道,不光是面,連菜、酒、茶都是我們自己的,這樣就不會被任何人控制,因為上游是自己的,成本也低,我們可以把酒菜和點心再賣便宜些。」
鍾意看向陳大有,輕輕說道:「唯一的代價,是摘星閣的牌子,以後不是我們的了,但鍾意請你做白鶴樓的大掌柜,我畢竟是個女子,不好拋頭露面,白鶴樓在我手上,不如到陳掌柜手上更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