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曾柔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笑意,只是看到她的笑容,卻讓人不自禁地感到心痛。
「那年我二十三歲,我弟弟十六歲。你們知道嗎?我弟弟被他關在那個小房間裡,一關就是十年!他自從進入那個房子,就從沒有踏出那個房門!弟弟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我用偷偷藏起來的錢,給他買了蛋糕,那天我很開心,因為我看到弟弟笑了,那十年來,我見他第一次笑。」
這時候,曾柔的聲音已變成了哭腔。
鬼,是不會流眼淚的,所以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她內心的悲慟。
「但,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弟弟笑。那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樣出門接客,那是一個小老闆,他嫌工作的地方髒,要帶我去賓館,因為給的錢多,所以我去了。」
這時候,曾柔的情緒明顯比之前要激動一些。
「可……可是當我回來的時候,弟弟卻死了,他的咽喉里插著一根鋼管,那鋼管嘴裡進去,從後脖子裡捅了出來!殺他的人,就是那個混蛋,是那個混蛋啊……啊!!!啊!!!」
曾柔的右手死死抓著自己的胸前的衣服,整張臉都變得十分猙獰而痛苦,她不停地吶喊著,痛呼著。
「那一刻,我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我從廚房裡拿著菜刀沖了出來,對著他的手臂就砍了一刀!兩刀!三刀!」
曾柔的表情又變了。
「他推開我,跑了出去,我也追出去了。」
「那時候天差不多亮了,街上有一些人。他拼命地跑,他向身邊的人喊救命,但是沒有人出來救他。」
「我一直追,一直砍!他最後跑向派出所,而我也沖了進去,當著值班民警的面,把他的手、他的腳,和他的頭都剁了下來!」
曾柔的雙瞳之中不時地閃爍凶光,瞳孔也變紅了。
「然後,我就被抓了,他們連審都不用審,就直接把我槍斃了,嘿,嘿嘿嘿。」
程慕晴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額頭,長嘆一聲。
老楊也沒有說話。
而這時候,坐在一旁的我則是開口:「這人世間,什麼樣的事情都會發生。萬事都有個因果,那個男人,就是你的表叔,他帶你們離開小漁村,遠離親人的視線,之後奴役你們,這是因;而你最後虐殺了他,這是果。因果已業,是一輪迴。」
我的話,讓程慕晴和老楊雙眸忽然一亮,特別是程慕晴,那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同時臉上也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你的因呢,在於心系弟弟,擔憂他的安危,而任人蹂躪,苦不堪言。他的種的因無法更改,但你不同,那十年的時間,只要你有心,結局會有很多。」
此時此刻,我絲毫不像之前那般邋遢,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得道高人。
「而你的果卻遲遲未結,只因你痛恨這個世界,痛恨那些未對你施以援手的人。曾柔,你可曾想過,如果你弟弟是自殺的呢?如果,他這樣做只是想讓你獲得自由和幸福呢?」
「不……不可能!」
我輕嘆一聲,道:「時間無法倒轉,我們也不知道那時候究竟如何,但你仔細想想,你表叔為什麼要殺你弟弟?還有,你進去的時候,你表叔是不是受傷了?」
「我……」
我所說的這是一個猜測,然而曾柔仔細一回想,就忽然放聲嚎叫了起來,她不停地拍打著自己,扯著自己的頭髮,像個發瘋的潑婦。
沒有人去阻止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我也沒有再說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著天花板。
待曾柔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程慕晴開口道:「你不用自責,你弟弟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好,就如現在,他更不希望你去殘害別人。」
曾柔看了身邊的同伴一眼,對著程慕晴道:「我可以帶你們去抓那個人,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說出自己的要求之後,程慕晴點點頭,道:「可以。」
其實,曾柔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希望程慕晴能火化他弟弟的屍體,同時骨灰灑入大海,這是她老家的規矩,她父母也皆是如此。
她被槍斃之後,因為屍體沒有親人來領,就無償捐獻給市裡的醫學院做課程研究了,而她弟弟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