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琛暮覺得噎得慌,總覺得那個男生給自己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心有餘悸一樣,身體和內心世界隱隱牴觸著這人,也不知道陸瓊是故意的還是究竟真的是自己當時眼睛近視比陸瓊嚴重。
陸瓊明天會出去一趟,這她倒是記得清清楚楚,然後想起來自己賭咒發誓要記住陸瓊的名字,於是心裡默背著陸瓊的名字,嘴唇翕動像是念經一樣,陸瓊說你餓了麼,餓了的話我給你做飯。
&不不不,你休息,你休息,我寫日記就行。」說著舉了舉日記本,許琛暮笑得滿臉都是褶子,感覺拍攝下來是一張好用極了的表情包,諂媚地要死,狗腿子一般甘願給陸瓊舔鞋似的笑,陸瓊搖搖頭也看出這人心口不一,不過顧及到明天還要有一場艱苦卓絕的鬥爭,點了點頭,看看時間:「我睡一會兒,五點叫我。」
&行。」許琛暮點點頭,目送陸瓊帶著她憂愁的目光走了,低下頭去看陸瓊的筆跡。不是提筆忘字的那種人,只會敲鍵盤不會寫字,陸瓊的字是極好看的,許琛暮在五秒後感覺到了不公平。
扉頁上自己的字也並沒有那麼丑,只是看起來寫得快些,有些潦草,整體的氣度是在的,她剛才一動筆,被自己手上陌生的觸感驚愕到了,像是生平第一次觸碰筆一樣,不管是毛筆鉛筆還是鋼筆圓珠筆等,那種猶如第一次看見大海似的熟悉卻陌生的感覺傳遞到手上,手就不受控制了一般,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的,一對比像是趴在地上的蚯蚓一樣,而陸瓊的字是丰神俊采的神龍傲然昂首,她懊惱地劃了幾道線抹去了自己寫的字。
她驟然想起自己似乎做過一篇報道,很遠很遠了,國外的報道,有工作室研究人腦控制的體外機械臂的使用,並且取得了很大的進展,當大腦將這些機械臂認為是身體的一部分並切實認為它存在時,使用這些機械就如臂如指一般順暢,是大腦對使用工具的記憶。
而她記起來自己從前做的報道,還有點兒詳細甚至還圖文並茂,可不記得自己如何拿筆了,這就有些困擾了,她拍拍腦門兒把筆放下,接著翻過了本子後面,在空白紙上用手指簡單畫了畫字形,熟悉之後,拿起了筆。
看見空白的紙,上面一道道橫格整齊排列如士兵一般,許琛暮想到了陸瓊也是這樣一絲不苟認真規條,收拾東西有種處女座的風範,比如擺放鞋子的時候她記得陸瓊端端正正地把鞋子擺好對齊鞋尖統一朝里,和牆壁成九十度,距離牆壁十公分左右。比如陸瓊跪坐著的墊子在兩個沙發前方居中對齊,端端正正的,比如陸瓊在陽台上看她擺吊蘭的時候凝重地看了半天,接著把花盆挪了挪,讓上面的花紋正對著隔柵,花盆上的小豁口端端正正地面壁思過,買了梨子回來,陸瓊把它們在箱子裡擺得統一頭朝上屁股朝下,一行一列都得是固定的數字,於是她覺得這本子和陸瓊也是一模一樣的人,突發奇想,回顧陸瓊長什麼模樣,在本子上給陸瓊一個印象的速寫。
陸瓊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頭髮很柔很軟眼神很銳利,半邊的眼睛總是被披散下來到肩頭的長髮遮擋著,深邃的眼神因此淹沒在裡面,鼻樑很高,因此側臉極為好看,一個近似漫畫中美少年的側臉,額頭有半個隱藏在頭髮中,長發不怎麼打理,隨意地拂過就是極具藝術感的造型,嘴唇總是抿著的,思慮太多的模樣,眼角微微挑起一點點,也只是一點點而已,不熟知她的人會覺得這人長得尖酸刻薄。
尖酸刻薄麼……陸瓊是那種很無趣的但是極為認真的的人啊,許琛暮咬著筆頭想了想,低頭在紙上呼啦啦畫下幾筆,竟然還不錯,只是頗有些滑稽,像是歐美的女性一般的臉部輪廓,頗有些失真,她想了想,陸瓊確實有歐美大模的感覺,也只是感覺而已,陸瓊沒有那樣的氣場,雖然同樣是瘦削的,陸瓊腰杆總是挺得筆直,站似一棵松臥似一張弓,儘管看起來像是拉風極了的霸氣一些的御姐的模樣,陸瓊給她的印象卻是極為內斂的,可能先入為主地知道她是作家了吧……作家給人的印象中,很凌厲的是有誰呢?她又想起了張愛玲,微微抬起下巴露出傲然的神色。
咦,她記起張愛玲長什麼模樣了麼……許琛暮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慢慢地歸入腦海當中,只是不確定明日起來還能不能夠留得住,這些遠涉艱險回來的記憶是不是一次性的還有待商榷,她只是知道自己記起來了,手上無意識地動了起來,勾勒了陸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