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夫人暗暗鬆了口氣,這個時候當然要上趕著粉墨登場,她暗藏著機鋒的目光往蘭庭臉上一晃,沒從年輕家主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繼續發揮演技,捏著手帕小心翼翼的沾了沾眼角,力求看上去辛酸但又不會將精心描出的鳳梢糊花:「兩位老太太,這總能證實妾身沒有妄加揣測了吧?」
蘭庭仍然不搭理自家叔母,冷冷說道:「我早跟你直言,無意納你為妾,不過念在你也算侍奉多年的份上,願意還你身契准你隨曹媽媽同去,你當時便以死相逼,聲稱絕無非份之想,只求我仍許你留在太師府,我不管你是當真忠心還是另有所圖,當時也曾給予警誡,許你留在太師府為仆,乃是我最後對你的姑息,算是全了主僕一場的道義。
我不是沒有給你自擇去留的機會,你既選擇了終生為趙門之仆,當然便要遵守趙門家規,如今你犯下以死相逼妄圖妾位的過錯,又哪裡還有半點下人僕婦的自覺?和柔,你根本是將我的警誡當作耳旁風,你以為我是真被你以死相脅所迫才一再寬容?」
春歸眼看著剛才連睜眼都虛弱無力的女子,此時再一次完全忘記了她自己的人設,一個呼息間就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趙大爺。
「軒翥堂趙門家規,確有善待奴婢下人嚴禁苛虐打殺一條,且國法律條有定,也不許私殺奴僕,可善待寬仁絕不意味姑息放縱,你自己都將性命當作兒戲,又以為能夠威脅得了誰?」蘭庭這才掃了一眼彭夫人,繼續說道:「無非處辦下人一類些小之事,原本不用如此勞師動眾,然而叔母作為執掌中饋之長輩,竟生姑息養奸之想,如此治家,豈不致使刁惡成風、奸滑得逞?為正家風,嚴申規矩,我今日才行家主之權,當眾處辦和柔。你之過錯,本該發賣,姑且念在你之亡姐確然忠義之情,我仍許還你身契,從今以後,你再非太師府之仆,要生要死皆隨你願。」
話音剛落,就見和柔終於「掙扎」起身,「撲通」一聲雙膝著地。
春歸留意見五爺蘭舫的雙眼終於捨得暫時離開大爺身上,十分驚奇地注視著有如「迴光返照」一般的和柔。
她忍不住輕挑眉梢,心說趙大爺還真
夠「見縫插針」的,利用這一機會,讓兄弟們好生見識一番楚楚可憐原來是可以假扮的,被鐵石心腸一逼,立即就會現出原形。
「大爺請容奴婢自辯,奴婢並非服毒自盡……」
看!不僅能站能跪,還能中氣十足的說話了。
「呵。」二老太太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搖頭再搖頭:「我隔著一條街,還時常聽聞先前大侄媳婦看重的這丫鬟是個老實人兒,沒想到,竟然剛剛才當眾承認的話轉頭自己就推翻了,真是咄咄怪事,如此刁滑哪裡來的老實名聲。」
「奴婢、奴婢……奴婢以為大爺誤解奴婢服毒,會許奴婢一個安穩,這才……將錯就錯……奴婢確然有錯,但還請大爺寬恕,奴婢實在是擔心大爺會因厭惡奴婢將奴婢驅逐,奴婢不敢心存妄想,只望大爺大奶奶能容奴婢終生為仆。」說完就要磕頭,卻被菊羞眼疾手快地一把阻止了。
再讓和柔把頭磕破了昏死過去,豈不是影響大爺發揮,菊羞今日可算深深的被趙大爺給折服了,她還想繼續圍觀大爺發威呢。
真是太帥氣了有沒有!
而菊羞著實及時的反應確然贏得了蘭庭一個贊詡的眼色,菊羞心花怒放:這下可算被男神認可了,多光榮的體驗啊,為此理應好好請湯回一頓酒。
為什麼請湯回?當然是因為多得湯回這麼有見地,及時通知大爺回來替大奶奶解圍,才讓她親眼目睹了大爺竟然有如此光芒四射的一面,魅力直追本家老爺,這下子終於徹底放心大奶奶終生有靠,就算日後自己嫁了人,也不再憂愁大奶奶會被夫家欺負了。
菊羞有種自己終於能夠含笑嫁人的詭異安慰感——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如此恨嫁了?
「你說你不曾服毒?」菊羞聽大爺再次追問,幾乎沒忍住連連頷首:說了,說了,奴婢親耳親見和柔這樣說的,大爺不用懷疑自己的耳朵。
「不僅童大夫診斷你是中毒,就連喬莊驗看童大夫開出的藥方及煎藥所余藥渣,也確定乃解毒之藥。」蘭庭不為所動:「雖然喬莊斷定你非身中劇毒,才能夠為尋常藥方所解,不過通過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