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沒和沈夫人一同回到汾陽城。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顧長榮無奈妥協,且先不論他如何配合趙知州彈劾榮國公,眼下第一件事,則是要將李氏的靈柩迎回,由宗家操辦正式舉喪,春歸作為李氏唯一的女兒,卻限於閨閣女子的身份,倒被剝奪了親自迎柩的資格,而是留在宗家,聽從顧大太太等長輩的安排,行為孝女之事。
雖說春歸壓根便不服氣那些限制女子的禮法,但同時也並不認為孝道的體現必須依從形式,她注重的是終於完成了母親的心愿,而且洗清了宗家妄加母親頭上的罪名——春歸併不在意所謂清譽,然而母親既然從未行為任何逾矩違禮的醜事,她自然也不能縱容宗家滿懷惡意的詆毀。
更何況對於紀夫人的教囑,春歸是真心認同,勢單力孤的個體,沒有力量對抗強大的群體世俗,她也並不願意作為反抗禮法的犧牲品,葬送好不容易才有轉機的大好人生。
於是她貌似乖巧沉默,只在諸多族人女眷的陪同下,守候在宗家終於為亡母搭建的靈堂。
她的面前是裝殮母親遺體,那一具黑漆壽枋,她依稀聽見稍遠處,有族嬸輕輕啜泣的哭音,並不懷疑這些人是在裝模作樣,縱然的確有裝模作樣的人存在,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鐵石心腸,母親在世時,與人為善,也確有幾個交好的妯娌,對她們母女倆的處境和遭遇極為同情。
李氏又一次站在自己的靈樞前,此刻心情端是複雜,而今雖說還能與女兒面見交談,可千言萬語,仍像是扼塞喉舌,她無法坦然告訴春歸,其實早在丈夫去世的時候,她對人生便再無眷念,生志先絕,縱然其實懂得,將女兒獨自留在世間面對險惡多麼殘忍,但懦弱的她,到底還是沒有能夠堅持。
她是心懷愧疚與不安,卻又如釋重負地咽下最後一口生氣,卻當魂魄悠悠離體,神思徹底清明後,才意識到自己有多不稱職,這悔愧太重,結果既不能瞑目,又不能徹底歸去癸酆,她的遊魂在塵世飄蕩,竟再生無用的執念,如果讓她重新選擇,萬萬不會如此懦弱。
也不知相陪春歸到魂飛魄散時候,能不能彌補一二?
李氏憂心忡忡,不察有不速之客近前,春歸卻早便聽見了步伐聲,她稍稍側面,便見顧老太太的親信劉氏,站在左側似笑非笑,這僕婦已經換上了素服,髮髻上卻插著一支白玉簪,在燭火映射下,熒光流輝,讓春歸微咪了眼角,她的眼原本極其靈動透徹,稍帶笑意便似三月暖陽,然而這時卻煥出清冷的霜色,像落下不肯消融的積雪,也像深冬的淒月,映照寒潭的鋒芒。
春歸又很快移開了眼,低垂著臉,聽劉氏壓沉著嗓門兒說話。
「老太太被大姑娘這一氣,病臥難起,幾位太太都要侍疾,自是顧不上這頭,大太太如今掌著家事,按理應當過來照應,可大姑娘詆毀大爺險被革除生員之籍,大太太實在不願再見你,故而只好讓老奴走這一趟,一來看看各項喪儀是否周全,再者也是代諸位太太,拜祭一番滄大太太亡靈。」
話里話外,依然都是指責。
春歸在此僕婦面前,原本從來不曾忍氣吞聲,此時更無必要,只道:「劉嬤嬤既來拜祭亡母,筆直著膝蓋是何道理?」
劉氏被這話一噎,兩眼一瞪,卻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膝跪叩拜。
待禮成,再是一聲冷哼:「怎麼大姑娘這時不再反駁詆毀的說法了?原本也是,若非大姑娘生來模樣妖嬈,又從來不守禮教,慣愛出風頭,養在深閨的女兒家,又哪裡能被外男窺見,勾引得鄭三爺神魂顛倒。」
李氏一聽這話,氣得飄高三尺,指頭戳進了劉氏的頭顱:「嬤嬤怎能如此顛倒是非?要不是華英一意攀附鄭三爺,借著老太太的召喚,讓春兒前來宗家,串通好鄭三爺躲在隔扇後偷窺,又哪裡會惹出這麼一樁禍事!」
但任憑李氏如何義憤填膺,劉氏哪有絲毫感知?她照舊無比輕篾地斜視著春歸,就像看著某件骯髒埋汰的物件。
春歸懶得同個僕婦爭執,心中卻也覺得有些詫異。
這劉氏雖說一貫蠻橫,從前也沒有少說詆辱的話,目的無非是借著踐踏刁難她,討顧老太太歡心罷了,眼下顧老太太又不在場,她這番挑釁就不知是何緣故了。
既有疑惑,
第11章 又見魂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