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入夜,白氏的魂靈又再出現,春歸便用天氣太熱的藉口,好聲好氣的推脫了和菊羞「同床共枕」,聽那丫頭噘著嘴抱怨,嘀咕什麼「奶奶嫁了人就嫌棄起我來」,不巧被宋媽媽聽見了,掄起巴掌就拍了她幾下,春歸越發愧疚,特意跑到外間去,把菊羞哄了足有小半時辰,待這丫頭一腦袋扎在引枕上呼呼大睡,春歸這才躡手躡腳地往裡間走,合了門扇,靠在床上和等了她好一陣兒的白氏低聲交談。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把蘭庭那裡聽來了案情一一複述,春歸卻嘆了一聲兒:「緣由始終,雖說也算是察明了九分,到底沒有把那幕後真兇給揪出來,又者,王三雖然沒有直接加害娘子,但也不是全然無辜,認真追究,他也算是事先知情,只是基於律法,卻不能追究他的罪責,我是擔心娘子心中的妄執仍舊不能完全消釋。」
「妾身前些時日糊裡糊塗,只知妄除難消,無法往渡北溟,卻不知那妄執,竟是無關仇恨。」白氏卻道,她佇在燈下,眉眼依舊,只神色卻平和安祥了許多:「妾身生前愚鈍糊塗,被人害死之時,也不知究竟兇手是誰,為何要把我置之死地,只是身為人母,有一些隱隱的覺察,其實就是擔心著那兇手會對小女不利,所以明知就算我日日在旁盯著她,到底也不能阻止什麼,可這妄執不除,怎麼也不能釋懷,歸去應當歸去的地方。」
白氏的口吻並無深濃的哀切,但就是這番平靜的述說,卻也引起了春歸心裡的惻然,她還沒有身為人母的體會,但她不久前才送別了自己的母親,所以她能夠理解白氏的心情,溫言安慰:「如此,三姑娘已無危險,娘子也莫再放心不下了,娘子已經擺脫了凡體,相信比我輩塵俗更為豁達通徹,當知終有一別的道理。」
「原本也是該往渡溟滄,只是……妾身還有一不情之請,小女經此事故雖說是有驚無險,未免因為年少之故,受此險惡人事的驚嚇,憂集於心,怏怏而病,我就怕她從此把身邊所有的人,都看成凝思、珍姨娘一樣的險惡之輩,一味地小心防範,杯弓蛇影,心中如此鬱悒,身體萬萬不能康健,更加難享安樂太平,還望顧娘子能再去一趟王家,替妾身開慰一番小女。」
這請求雖有些突然,卻也並不如何艱難,春歸又對白氏心懷惻隱,故而一口應允下來。
白氏本是想走,飄出了幾步,卻又轉來:「妾身聽娘子告訴了案件始終,倒也想起一事,生前確也聽過太太對妾身提起過包礦這件事,還囑託妾身向老爺進言,妾身當時便覺詫異,詢問了太太怎麼突然過問外頭的事務,太太沒瞞著妾身,說是珍姨娘的提議,先是和大爺說了,大爺沒應允,就想著再讓妾身嘗試說服老爺,太太她是以為,要這件事真對家族有利,也是珍姨娘的一件功勞,說不定老爺就不會這樣冷落她了。」
春歸:……
再次感慨世上還真存在賢妻,周氏竟能為珍姨娘打算到如此地步,卻又哪裡料到,她一片善心,招來的卻是謀財害命。
「妾身那時還在私坊時,也常聽客人議論,道是哪家是以包礦發家,但也多的是依傍的人脈倒了勢,虧得血本無歸傾家蕩產,大約也知道這營生利潤雖高,風險卻也極大,依老爺一貫的謹慎,是萬萬不會認同,是以便勸住了太太,讓太太不要再提這事,妾身因此還把珍姨娘輕輕敲打了一番,告誡她內宅婦人不可窺議外務,雖說後來,我把這件事完全拋之腦後了,想必珍姨娘卻銘記在心,甚至可能誤以為是我從中作梗,才導致她越發受老爺冷落,把我當成了眼中釘。」
春歸也覺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珍姨娘許是因為心中藏怨,才靈機一動,先以毒害白氏為引。
這時她完全相信了珍姨娘三名兇犯是受過精心訓練的死士,但因為真兇仍然無法察明,也全然不知應當怎樣做才能改變命運,又突然想起了渠出曾經的話,於是便在腦子裡默默呼喚「渠出速速歸來」。
果然是片刻之間,渠出的魂影就出現在她的床前,照舊沒有什麼好臉色:「何事這樣著急?」
「姑娘這是從王家過來的?」
「我要還在王家,哪裡能眨眼就到。」渠出沒好氣的翻翻白眼:「我今日是和白氏一同離開的王家,她來見你,我卻沒這耐煩心聽你們說話,守在外衙,替大奶奶看著大爺,有沒有背著你和旁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