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啟唇道:「好!自然是比試,也不是來交友稱道的,沒有平起平坐,那就乾脆來一論高下!」
顧文君垂在一邊的手緊了緊,又再次鬆開。
她差點以為,季誦遠要大發一通火氣。但是看來,季誦遠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壓得住脾氣,城府很深。
顧文君不卑不亢地回禮:「文會自然是以文論長短,這是京城學坊提出的比試,不知道題目是什麼?」
季誦遠站了起來,將手背到身後。
「每年都是比較詩詞六藝,實在無趣得很,不如這次,我們就來比作賦做文章,以口代筆,議論時事!」
顧文君突然預感不妙,「哪件時事?」
「就是這近來京城最大的事情,當然是楊衙令楊大人獲罪問斬了!聽聞朝廷上下對京衙連出錯處十分不滿,有人提議,是選官制度的問題。不知道——各位怎麼看?」
聞言,所有人的情緒都被挑動起來。
大家都是年輕書生,本來就一心向上,關注政治。
尤其是這關係到各自前途命運的選拔改制,自然熱情響應。「好!這樣的文會才有意思吶。」
「如果真要變革,那確實該好好談討。」
唯有顧文君感覺不好。
果然,她師長能想到的事情,季家也一樣能想到,他們已經開始未雨綢繆,為阻攔陛下改革選官制度提前造勢了。
誰都知道,季家是太后的外戚。
要說哪一家受了推舉選官的最大利處,必定是季家!
見她神色微妙,季誦遠向她挑眉,「考慮得如何,可以讓你們先來。」
不懷好意!
顧文君謹慎勸誡:「書生議政是大忌,季公子,我們最好還是換一個比試題目。」
季誦遠張揚地一笑,越發俊美:「哈哈哈哈,我們這群書生就是未來的朝廷棟樑!你太過緊張了,顧文君。如果你怕了,那就換我們京城學坊先!」
「文君!」秦宸走過來輕聲提醒,他暗中拉了拉顧文君的袖子:「這可是代表書院的比試,我們不能露怯。」
不知道什麼時候,徐修言也站到顧文君身後。
徐修言勸:「誰先說,就占了先機。最好別拱手讓給他們。」
顧文君想到顧瑾之前與他單獨談過話,看了徐修言一眼,沒有看出什麼不對。
但一時之間,白袍和青衣涇渭分明起來,重新分成了互相對峙的兩列。
騎虎難下。
季誦遠是非要逼著她開口,逼著這些書生們站隊。
顧文君正要說話,卻被顧瑾搶了先,「既然文君這麼猶豫不決,就讓我這個做兄長的先來吧,就當拋磚引了。」
呸他的這句「兄長」!
先要來一個顧瑜姐姐,再來一個顧瑾哥哥,顧文君真要被這對死纏爛打的雙生兄妹給噁心壞了。
見縫插針,顧瑾倒是會找機會插話,撿到了一個便宜。
「該死!又是顧瑾這個小人」秦宸眉目一沉,暗暗咒罵。
顧瑾看了一眼季誦遠,季誦遠點頭表示了許可。
然後顧瑾這才提氣,高聲道。
「在下以為,這是楊衙令自身失責,獲罪是他自己的問題,與選官制度反而沒有太大干係!
何況,這選官制度是太祖時期便立下的,沿用多年沒有出過大的紕漏,足以證明其厲害,祖制怎可輕易更改。
從陛下到滿朝文武,都不會冒然動老祖宗的規矩。想必,這改革也是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風言風語,必定是空穴來風。」
「糟糕!真叫顧瑾先把這話說完了。」秦宸聽得頭疼,「這些論據甩出來,還叫人怎麼反駁。」
徐修言也是臉色不好。「這題目,哪一方先說了不改為好,哪一方就贏了。我們再回應,就只能說同意改制,可選官制度這樣的大事,怎麼想也是不能改動的!」
顧文君嘴邊勾起一絲淡笑:「天底下,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
她算是知道,季誦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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