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試點?」
「什麼意思?」
「羅部堂,這四個字老夫哪一個都認識,怎麼連在一起就看不懂呢。」
國子監的大堂內,羅珵和國子監的一些官員坐在一起,向後者這些人轉述了之前和陸遠間的談話,當羅珵提到了陸遠口中的教育試點一事時,這些人無不大為詫異。
羅珵也不好遮掩,這種事也沒法遮掩,直言道:「意思還不明白,就是太傅他老人家沒打算將孩子送進國子監讀書,他對現有的我大明朝的教育、取材方式不滿意,簡明扼要一句話,經史子集不再是我大明朝將來的取材標準。
廣西和湖广部份宣慰司歸服王化的時間短,儒學不昌,搞教育試點的阻力小,所以太傅決定在這兩個地方先推行,將來新教育下出來的學生怎麼安頓?他們若是想當官,那麼取材的科舉制度就要跟著改,這麼說,聽懂了吧。」
堂屋內一片鴉雀無聲。
好嘛,太傅要造自己的反了。
一個走科舉制度出身的進士,現在要親手推翻科舉,這不是造自己的反是什麼。
這些個老頭你看我我看你,吭哧了半天也沒有一個出頭唱反調的,這讓羅珵很是不可思議。
他原以為自己一解釋清楚這些人就會跳著腳的罵娘反對呢。
隨即反應過來。
這些人不是不反對,而是都不願意做出頭鳥啊。
就算有了出頭鳥,這群人也不會急著反對,而是會先觀望出頭鳥的下場。
如果出頭鳥死的很慘,他們就轉頭支持,如果出頭鳥沒事或者有更多的出頭鳥出來,那他們才會搖旗吶喊走入反對陸遠的陣營之中。
這中間有個先後的順序。
好一個獨善其身啊。
清楚陸遠恐怖的都在裝糊塗,但是這世上永遠不缺傻子。
就在羅珵將陸遠要搞教育試點的事傳達到翰林院和國子監後,就立馬有一個叫卓時懋的進士跳了出來,到處嚷嚷著聖賢之學不可改,祖宗成法不可廢。
他自己嚷嚷就算了,還鼓動同學一起上疏,組織著要去北京找嘉靖彈劾陸遠。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目光盯著陸遠。
深不可測的陸太傅會怎麼處置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進士呢。
暗殺?警告?拉攏?還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都沒有!
陸遠不僅懶得搭理這個卓時懋,還授意南京報局將這個卓時懋的言論登到了報紙上。
弄死一個卓時懋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所以完全沒有必要。
登報、廣而告之,大家一起討論,問題才會出現,只有出現了才能解決。
果不其然,隨著卓時懋的言論登了報,南京城內議論聲瞬間大了起來。
「談,大大方方的談,不搞一言堂,不搞堵塞言路,想怎麼議論怎麼議論。」
有了陸遠的默許和放縱,南京日報成為了正反雙方激烈爭論的主戰場。
反方就是這個卓時懋,而後又有越來越多的監院生員參與進來。
至於正方則是李崇,將他升任浙江右布政使的調令本來都要下了,因為這次爭論陸遠暫時給他壓了下來,想看看李崇如何反擊的。
「眾生蒙昧,蠢鈍無知,非聖人之學術何以開教化?」
反方的態度一上來就高高在上:「若非聖人布道,如何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諸葛武侯,如何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希文公,聖人留書,非在於術,而在於德化,是以用德培基方可育才。」
面對反方的觀點,李崇沒有引經據典同其爭論,而是直接將松江府這三年來的成績用數據的方式登到報紙上。
「聖人教種地嗎?聖人教製造大炮火槍嗎?聖人教造船嗎?聖人教做生意嗎?聖人教什麼是銀行儲貸、什麼是進出口嗎?」
「擺出這些數據不是為了批評聖人,而是想正告某些吹噓聖人無所不知者,我大明朝不是春秋,這個國家有著一萬萬丁口,有著極其複雜的國情,不再是兩千年前只靠著種地就能實現國泰民安,即便是孔聖人也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
第290章 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