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居正四人老友重逢設宴飲酒的同時,隔著三條街的一家酒樓內也有一堂宴會正在進行。
與宴者同樣是朝廷官員。
通政使司左參政張四維、剛剛接替朱紈出任應天巡撫的李崇以及從河南回來擔任浙直轉運使的潘季訓、海關右侍郎崔彥、新任南京戶部尚書蔣如儼、從北京辭官後如今復任翰林學士、南京掌翰林院事茅瓚六人。
論品軼,六人中蔣如儼最高,但坐在主位上的卻是張四維,六人之間的談話也明顯是圍繞著張四維作為飯局的核心人物。
「聽說今天戚繼光從杭州來了。」
崔彥開口說道:「他可算是捨得從杭州回來了,他可是我海關的左侍郎,卻是終日待在杭州他那個什麼陸軍指揮學院帶學生。」
「嗯,是回來了。」張四維點點頭:「現在估計正和你們海關的譚總督一起喝酒呢。」
「還有吏部的張部堂、戶部的趙侍郎吧。」
蔣如儼呵呵一笑:「他們倒是老交情了,尤其是戚繼光和譚總督,聽說都得十幾年的交情了。」
「太師做浙江按察副使之前,譚總督在南京兵部當差,和戚繼光有些交情。」張四維如數家珍說道:「譚總督當年是張閣老的隨官出身,後來去了兵部當差,張閣老任南京吏部尚書的時候,譚總督磨了好長時間去台州做知府,和太師也是那時候認識的。」
「如此說來,咱們都是一家人。」
崔彥呵呵一笑:「蔣部堂當年是韓部堂的隨官出身,韓部堂誰不知道,用太師的話說,那是太師當年的老領導呢。」
「確實。」蔣如儼點點頭:「老領導當年去了北京任戶部尚書,就把蔣某交付給了太師麾下差遣,也是太師一手提拔栽培,才有蔣某的今天。」
「在座各位的今天,哪個不是太師的栽培提拔?」
茅瓚提起酒杯站起身來:「所以這第一杯,咱們得敬太師他老人家。」
「對,當首敬太師。」
幾人跟著起身,舉杯衝著陸遠府邸的方向作揖,隨後碰杯飲盡。
酒杯放下人也落座,話題繼續展開。
「正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大夥明明都是跟著太師走到今天的,但這人心吶終究是隔著肚皮,誰知道誰怎麼想。」
蔣如儼動筷夾菜,話里話外意有所指:「嚴嵩辭官回了江西老家,倒是把他兒子嚴世藩和倆孫子留在了南京,這可就惹了一些人不高興咯。」
「呵呵。」
張四維微微一笑:「說來說去和人家嚴嵩嚴世藩沒關係,還不是看到全國各地親王齊聚南京的盛會之後動了心思,加上五軍府那些個武勛,喝了酒嘴上也沒個把門什麼話都往外說,又是大都督府又是軍改的,兩事串一塊,有人怕被分走一杯羹罷了。」
一直默默不作言語的李崇此刻接了一句。
「大家領的俸祿都是太師給的,羹怎麼分也是太師說了算,太師不給分,大家都沒得羹吃。」
「李撫台倒是個清醒人。」蔣如儼哈哈一笑端起杯子來:「來,蔣某敬撫台一杯。」
「不敢,下官敬部堂。」
兩人碰著杯子,其餘四人暢聊依舊,獨潘季訓一人默默吃飯。
崔彥看了一眼笑道:「潘使台怎麼去了一趟河南,倒是連話都少了許多。」
潘季訓擠出一絲笑容來:「下官惶恐,實在是、是不敢多言。」
「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敢說的。」張四維開口寬撫:「時良,太師對你可是非常器重的,當初太師看到你關於河道的治理心得建議後那是當即拍板把你派去河南,這次回來也是委以重任將浙直轉運使司交託給你,愚兄聽太師說過,言水利之事,非時良可以勝任,有意讓你去工部,將來也會多加些擔子,做一任總理河道。」
「太師栽培之恩,實在是讓人銘感五內,粉身難報。」
潘季訓忙拿起酒杯,連干三杯。
「這怎麼還自己一個人喝上了。」張四維道:「愚兄陪三杯。」
三杯酒下肚,倆人都不免面色紅潤起來,屋內的酒香酒氣也是越發的濃郁。
面酣耳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