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值房內,張居正此刻正忙碌於堆滿奏本的案牘之間。
每到年關臨近便是他這個吏部尚書最累的時候。
各種考成名單匯總、各中直衙門、四直十六省官員們的獎優評劣都需要他這個吏部尚書來做主,工作量之大可以想像。
除了考成法之外,現在推行一條鞭法的地方衙門也有八個省三個直轄府,雖說這事歸戶部管,但誰讓一條鞭法是他張居正提出來的,所以戶部的趙貞吉為此事還得和他張居正交流一下成績。
有道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張居正頭疼的時候,蕭維翰走進來匯報。
「部堂,戶部的趙部堂派人來請您,說是一條鞭法出了點小問題,想您過去商議一下。」
「知道了。」
張居正嘆一口氣,起身動步同時交待道:「你留下,替本官將這些考成記錄做一個詳細匯總。」
「是。」
交代完這些事,張居正便直奔戶部值房去找趙貞吉,後者儼然是等候多時,一見到張居正便起身虛手示意:「叔大兄可算是來了,快坐。」
招呼張居正的同時,趙貞吉還不忘對著自己的隨官交代了一句。
「你先出去吧,把門關上。」
「是。」
「搞什麼?」張居正落座皺眉:「神神秘秘的,不是聊一條鞭法的事嗎。」
趙貞吉坐到張居正身邊解釋道:「我的叔大兄,哪裡是什麼一條鞭法出問題,是宮裡那位出問題了。」
「什麼意思?」
「你自己看吧。」
趙貞吉拿出一封信交給張居正,同時小聲言語道:「昨晚上一個小太監送來的,皇上手諭。」
後者接過來看,越看臉上越嚴肅,最後更是不可思議的看向趙貞吉。
「這算什麼意思?學衣帶詔嗎?我大明不是劉漢,太師也不是曹操,皇上怎可如此。」
這封來自朱載坖的手諭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多有明確指向性性的內容,只是提及希望張居正和趙貞吉能夠多多陪他這個皇帝說說話,聊聊國事。
但在張居正看來,這就像是衣帶詔。
「天子即國家,皇上有什麼事完全可以體面的、正大光明的宣詔,如此讓一名內官監深夜送信算什麼德性。」
這就是張居正不高興的地方。
你一個皇帝送信送的偷偷摸摸,搞得像做賊一樣,連累他們倆看信的也成了賊。
趙貞吉苦笑道:「誰說不是呢,這一封信送的,要是讓外人知道,還當咱們倆和皇上密謀什麼呢。」
頓了頓趙貞吉又道:「看來咱們倆前段時間和太師頂牛的事皇上知道了,以為咱們倆要和太師離心離德。」
「太師如今確有很多做的不對的地方,可對這個國家,太師是有大功的,是付出無窮盡心血的,皇上這麼做,不合適。」張居正言道:「孟靜,你的態度呢。」
「我當然是和叔大兄你一個心思。」
趙貞吉苦笑道:「可現在這信送的實在是噁心人,皇宮四面透風,這事早晚進太師耳朵里,要是他老人家猜忌咱們怎麼辦,可是把皇上的信拿出來四處傳揚又是出賣君父,做這種事,唉,良心上實難過意。」
「簡單。」張居正給出個解決辦法:「咱倆拿著信,大大方方現在就去面聖,就說是奉聖諭。」
「能行嗎。」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張居正站起身:「這件事,咱們無愧於心就好。」
「行,就聽叔大兄的。」趙貞吉考慮後選擇相信張居正。
兩人達成共識便離開值房,直奔乾清門的方向去,那是後宮的大門。
路上的時候趙貞吉問到張居正。
「叔大兄,你覺得皇上見咱們是想說什麼,總不可能真就如信中所言,讓咱們去和他聊國事吧。」
「甭管皇上想聊什麼,咱們做臣子的陪著便是。」
「那萬一。」趙貞吉遲疑道:「聊的是太師呢?」
「功是功,過是過。」張居正給出一個態度來:「僅就目前來說,太師的功遠大於過,
第399章 衣帶詔?(補欠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