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兩銀子聽起來似乎是一筆不菲的數字,可真等拿出來的時候,幾名主官一份潤,也就那麼回事。
知府、同知、通判三名主副官要送,六房的掌丞也要送。
按說六房掌丞的品軼不過八品,比起陸遠這個從六品的知縣差了整整三級,而且職權也管不到淳安縣,那陸遠為何要向這些人送禮。
因為吏房。
嚴州府的吏房負責全府的吏治考評,雖然他未必有膽子給陸遠這個正牌知縣穿小鞋,但能做朋友不比做陌生人要強嗎?
因此,陸遠才會給吏房掌丞齊庭佐送禮結緣,那給吏房送了錢,其他五房怎麼辦?
你要不送,人家背後戳你脊梁骨,說你陸遠勢力眼,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為了風評就只好一視同仁,每一房掌丞那都備上一份禮。
話又說回來,誰知道哪片雲彩有雨不是?
萬一將來這五房的掌丞高升,也算是交了個朋友。
如此一來八千兩便不顯眼了。
知府駱庭輝這裡陸遠送了三千兩,同知、通判每人送了一千兩,六房掌丞一人五百兩,八千兩剛剛好。
除此之外,陸遠還多拿出了四百來兩銀子,買了上百隻滷好的鴨、鵝,連帶上一百二十壇女兒紅,這是給知府衙門所有不起眼的官吏準備的,人人有份。
當然,給這些人備禮就不需要陸遠親自送了,他將禮物直接交給嚴州府經歷司,經歷童南華會替陸遠來派發。
經歷司,就相當於嚴州府的辦公室,童南華就是嚴州府的秘書長兼辦公室主任。
可以說陸遠這次入建德,可謂是照顧的面面俱到,從一把手到典吏,誰那都結了一份善緣。
也是因為陸遠的懂事,為自己爭取到了駱庭輝的單獨召見。
後者當晚設了宴,宴請陸遠,地址沒有選在酒樓,而是建德城中一個李姓商人的私宅,一處很僻靜的別苑。
李掌柜請了大廚、備好酒宴之後便很識趣的帶著廚子們離開這裡,唯獨留下了一隊歌舞伶妓。
主打就是一個從飯桌伺候到床笫。
「陸知縣來浙江的時間不長,公務上處理的可還順手?」
駱庭輝作為知府自然先開口,陸遠放下筷子面視前者,面帶微笑:「仰賴府尊支持,一切都好。」
「本官聽說,陸知縣剛到任那一天,竟然遭到了賊子的襲擊,好在吉人自有天相,這才無虞。」
陸遠笑笑:「沒想到這般小事還勞府尊掛心,確有此事,不過縣丞曹大為已經將該案破獲,嫌犯業已被緝拿,待明年秋後便開刀問斬。」
駱庭輝嗯出一聲:「此等不法小人竟敢襲擊朝廷命官,著實可恨,好在沒有傷到陸知縣,不然縱是千刀萬剮,也難償其咎。」
這次陸遠只是點頭沒有接話,因為領導在強調對伱的關愛,那就說明後面還有話。
「陸知縣是能臣啊,本官雖然在建德,但也聽聞你最近做的很不錯。」
陸遠趕忙奉和謙辭:「下官只是做了一些微末小事罷了,倒是沒想到,能入了府尊法眼。」
「本官可沒看到,也就是聽聽罷了。」駱庭輝抬手,呵呵一笑:「下面的人嘴快,什麼事都好傳揚,本官剛聽說的時候,狠狠訓斥了這些人,爾是淳安知縣,做什麼怎麼做,哪裡輪到下面人來多嘴。」
這是敲打自己沒打招呼了啊。
陸遠心中清楚,當即表態:「府尊明察,下官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還沒有摸清楚眉目,做起事難以施展拳腳,又不敢貿然以這般瑣事擾了府尊萬一之閒暇,而今得逢年關,下官也是斗膽來府,為的便是請示府尊台前,聆聽教誨。」
我剛到,很多人和事都沒摸透,加上又有當地官吏掣肘,因此分身乏術,而且也不願意因為這種人際關係上的事來尋求上級幫助,那豈不是顯得我自己很沒有能耐,如今總算是打開了局面,雖然說是我陸遠的一己之力,但還是第一時間來你這個一把手處請示匯報。
主打就是一個懂事。
駱庭輝面上笑容愈加滿意,端起酒杯,陸遠見狀也是舉杯起身。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