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霧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廣,遠處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但旋即便是驚呼,然後寂靜,雪霧之中,楊青與兩位供奉頭上的冷汗滴滴掉落,卻是動也不敢動。對視之間,眼中的驚駭意味卻是愈來愈濃。
街道一邊的一幢樓房之上,傅抱石靜靜的坐在窗前,一隻手搭在窗台之上,抱在懷裡的劍出鞘一半,沉著臉色,一言不發。在他身後,站著他的弟子凌飛。
時間慢慢流逝,終於,傅抱石手裡的劍嗆的一聲入鞘,隨著這一聲輕響,漫天雪霧驟然之間消散一空,雪霧之中,楊青兩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而兩位供奉滿臉冷汗地抬頭看了一眼那幢樓房,一言不發,飛身而起上了樓頂,如飛一般向著皇宮方向而去。
楊青有些步履蹣跚地行走在剛剛的街道之上,滿地都躺著城衛軍的士兵以及內衛的士兵,一個個在地上痛苦的輾轉反側,無聲的張嘴呼號,卻並無一人斃命。
而楊致,早已沒有了蹤影。
房中,凌飛小心翼翼的給傅抱石的杯子裡續上熱茶,低聲問道:「師父,不把師弟抓回竹山去嗎?他這個樣子,只怕逃不出上京城,終究還是要落到他們手中。」
「你能把他一直抱在懷裡照顧嗎?」傅抱石冷哼一聲,「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敢來行刺皇帝,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不是你下山來跟我說他破門而出,猜到他要來做這件事,現在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凌飛,我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一點了,再做多一點,會將萬劍宗也牽連進來的。」
「師父,我們萬劍宗已經做了這麼多了,難不成還怕再多一件?先前您和掌門師叔不是還庇護了他麼?將師弟帶回竹山去,了不起這一輩子不下山了就是。」凌飛道。
「天真!」傅抱石冷哼一聲:「別忘了,萬劍宗終究還是大楚的萬劍宗,皇帝對萬劍宗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這一次,楊致是觸到了皇帝的逆鱗了。即便是今天,我們萬劍宗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付出代價?」凌飛瞪大了眼睛,「難不成皇帝還能對師父怎麼樣不成?」
傅抱石嘆了一口氣:「楊一和泉下有知,我傅某人也對得起他了,楊致以後是死是活,我是再也管不了啦。」
凌飛低下頭,有些難過,今天楊致雖然逃脫了,但在戒備森嚴的上京城,他又怎麼能逃出去?
「師父,我們現在回竹山去嗎?」
傅抱石搖了搖頭。「我在等人。」
「您在等誰?」凌飛問道。
傅抱石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看到傅抱石的情緒相當低落,凌飛也不敢再說話,默默的坐在一邊的凳子上,呆呆地看著窗戶發呆。
不知過去多久,房門突然響起了篤篤的敲擊之聲,凌飛觸電一般跳了起來,看向一邊仍在閉目養神的傅抱石。
「開門吧!」沒有睜眼,傅抱石揮了揮手,淡淡地道。
凌飛走到門邊,拉開房門,看到來人,不由吃了一驚,失聲驚呼:「程帥。」
程務本的臉色極不好看,看到凌飛擋在自己面前似乎沒有讓路的意思,不耐煩的伸手一撥,將凌飛扒拉到了一邊,大步走了進來,來到傅抱石的跟前,徑直坐下,瞪著兩隻眼睛,狠狠地瞅著對方。
兩人對視良久,傅抱石芫爾一笑,「老程,好像不久前我們才剛剛見過一面吧,你怎麼就像不認識我一般了呢,或者是我臉上長了一朵花不成?」
程務本冷哼道:「你臉上沒有長花,你心裡卻長了刺。」
聽到程務本的話,傅抱石沉默了片刻,道:「老楊就這麼一個獨苗了,他臨走之前,也就託付了我這一件事,我不能見死不救。」
「老傅,這一次你過了,你踩線了。」程務本重重的敲著桌子,「楊一和的事怎麼樣我們不用論,我與你一樣,心裡都不好過,但這已經是事實,無法改變的事實,陛下是我們大楚的皇帝,是大楚的象徵,楊致竟然膽大妄為到去行刺一國之君,這便是大逆不道,而你,助他脫逃,陛下很不高興。」
停頓了片刻,程務本又大聲道:「老傅,萬劍宗不是法外之地,你老傅也不是天下無敵。你這是在給萬劍宗召災。」
「我知道。」傅抱石點了點頭,「這是我